开弓没有回头箭。沈约想著,任晖有时也恁地奸猾,说什麽一招定输赢,须知人箭合一便只有这麽一招!
无论胜败,一往无回。
他忽然觉著自己很幸运,若是两年前任炜棠不是被湖水拖了一拖,再被师父阻了一阻,自己能不能挡住这暴烈厉杀的一箭。
方才那场比试虽一招即分,却是极耗神的一招,正当任晖接过宫女递上的巾子擦汗的时候,霍山缓缓离席走到殿中,一整腰带,向御座之上行了个礼,又转身面对任晖,
“维茨霍山,向安和公讨教拳脚。”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4)
方才那场比试虽一触即分,却是极为耗神,任晖锦袍背後已有汗渍,却没有急著下场,反倒站在殿心,接过宫女递上的汗巾擦著手上血迹。先前皇帝陛下发了话,但凡有意切磋武道修为的均可上场挑战,此时虽无人出列,他也不好就此入席。然而此刻任晖已经连战两场,在场诸臣又非一般江湖流氓,虽都想捡这个现成便宜,却谁也不愿在这摆明了的车轮战上抢先出头,是以任晖在殿中干站了半天,一时之间竟是无人应战。
“哈哈,任爱卿果真勇武过人,没有辜负朕对你的期望!”高高的御座之上传来皇帝爽朗的笑声,显然对任晖震慑三国使节深感愉悦,“先前倒是忘了问,任晖,你又想要点什麽彩头?”任晖微微蹙眉,正待开口,却听维茨使团中低低几声欢呼,霍山缓缓起身,一整腰带,离席走到殿中,向御座之上躬身行礼,又转身走到距任晖约莫四尺之地站定,
“维茨霍山,向安和公讨教拳脚。”
霍山话音刚落,沈约便暗赞一句有见识,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找出了最适宜的战术。任家子弟精於箭术,近身功夫非其所长,这霍山身形敦实,气度凝重,一看便是下盘功夫扎实的内家高手,这番话堵死了任晖远攻的可能,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未出手已占尽先机。任晖见他面容沈肃端严,如此奸狡的话说来却是毫不脸红,也不禁笑了,上前一步道:“霍山将军的大名,任晖在南方也时常听说,这一场还请霍将军手下留情。”
霍山摇头道:“你轻功不错,内力也纯,年轻一辈中已少敌手,不必过谦,但一招定胜负之说就不必了。”说著双掌一上一下虚抱成球,“你右腿为我兄长所伤,让你三招。”任晖剑眉一挑,他右腿之伤即便沈约也未曾提及,飞雉之役维茨军方更是未留活口,没想到霍山一眼便看了出来。他心知对方自恃身份,不肯抢先出手,当即朗声笑道:“箭术易伤无辜,任晖本就不会在这大殿上用,霍将军无需愧疚!”说罢左掌如封似闭,右掌斜斜拍了出去,这一掌比他先前慢了不知多少倍,三分实七分虚,走的竟是中规中矩的路子。
霍山全身犹如渊停岳峙,轻轻一带,将任晖手掌拨到一边,“这招不算。”任晖无奈摇头,兀地一声长啸,足尖一点,转瞬已至霍山身後,左手成虎爪疾拿霍山左肩,右掌掌缘以劈杀厉木之劲直斩他右臂!任晖知霍山是劲敌,这一抓一掌毫不容情,已是全力施为,霍山不闪不避,任凭任晖扣上他左肩,右臂反倒抬起相迎,顿时,众人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在空气里震荡开来──
霍山右臂生受任晖一掌,肱骨尽碎!然而就在两人身形交错、任晖两手俱在霍山身上的那一霎那,霍山左手小臂恍若无骨地划了个半圆,反手一掌拍出!
沈约大惊,直觉地抓起手边不知什麽便掷了过去,正中霍山腰腹!霍山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腰间血脉破裂,顿时鲜血横流。然而一切已经太迟──就在沈约出手之际,霍山的左掌已经重重砸在了任晖胸口!
挟著霍山十二成的功力,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这一掌来得太突然,这一掌出现的角度太诡魅!没有人看清霍山那只手是怎麽在肩头被拿的情况下击出,怎麽伸到任晖胸前,甚至没有人想到他会在此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