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要他不死,替他做点吃的又何妨?
应含絮抱着这样的心思往伙房去,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要池崇死的心,居然逆转为了不希望他死。
从前他横在自己床上、自己用铺盖裹住他、趁着天黑要去抛尸的记忆,如今居然显得那样不真实。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又或者说,现在的自己在想什么呢?
稀里糊涂的应含絮待到了伙房才想起来忘记问池崇忌口什么,通常说来身上有伤许多东西是不能碰的,应含絮没办法不负责任地替他熬一锅汤啥都往里放,但又不确定他的伤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折回去问他个清楚,然而才走到他营帐外,突然听到里头传来他亲信一声惊呼:“少将军!您何苦牺牲自己?”
牺牲自己?应含絮蹙眉:牺牲自己什么?池崇这家伙,啥时候伟大到能够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了吗?他不是向来不把常琴的江山放在眼里,宁愿为了一个女人的请求而放弃重要的人质嘛?
“你喊那么响干什么,巴不得人人都知道我将变成一条鱼吗?”池崇压低声音教训亲信,一句话,令站在帐外雪地里偷听的应含絮,僵冻成一座冰雕。
“可是那小子跟您有什么关系?”亲信仍在抱怨,语气充满遗憾和不甘,“何至于您硬生生请何神医把毒引到自己体内,而成全了他的平安无事?”
应含絮整颗心的都在颤动,呼啸的冷风吹得她摇摇欲坠。
“要是你看到你女人……”池崇说,带着抹恼恨,“一个人坐在雪地里为另一个男人担心一整天不吃不喝,你也会想要试一试,假如这他妈的受伤的人是老子,这蠢女人会不会也一样心疼一样茶饭不思!”
**************************************************************************
半个时辰后,应含絮颤颤悠悠地端着一大锅热气腾腾、香味四窜的汤,回到营帐。
“怎么叫你弄个吃的弄了这么久,本少爷都已经饿过头了。”池崇斜在榻上,哼哼唧唧地抱怨道。
应含絮也有委屈:“你想吃好吃的,没半个时辰怎么做得出来?更何况是我的厨艺,你爱吃不吃!”把锅子往他跟前一放,扭头就杵到了一边,不想理他。
“你就这样搁着让我拿手舀着喝不成?”池崇瞪她。
应含絮重新走回去,拿勺子拿碗,认认真真舀了一碗递给他,手上动作小心翼翼,嘴里口吻仍爱理不理:“这一大锅,喝不饱你!”
池崇咕噜咕噜喝完,评价道:“淡了点。”,然后将碗递回,示意她再舀一碗。
应含絮接过碗,说:“受伤的人,还是吃清淡点比较好。”低头舀汤,却慢慢被热气熏湿了眼睛。
半个时辰前就在这顶营帐外,应含絮听到了池崇隐瞒她的事,没有当即冲进去质问他为什么那样做,应含絮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伙房切肉生火烧水熬汤,然后如常端来给他,心中如是打算: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知道,那自己就配合他不知道。
应含絮递给他第二碗的时候,被池崇发现了眼眶泛红。
“应含絮,你哭过?”池崇问。
“没有,在伙房生火,被烟熏的。”应含絮说。
“烟也能熏得你这么楚楚可怜,难怪月澈那小子对你这么死心塌地。”池崇说,口吻饱含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