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
桃若嫣道,“身为青眠山的祖师姥,兼白玦尊上的祖母,她不会同我们小辈计较的。”
迟清礼:“…………”
这下轮到迟清礼陷入沉默。
她想过千万种答案,在脑海中琢磨了不知多少遍,都万万没料到这个答案。
印象中的“祖母”,似乎总和白发苍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联系起来。
谁能想到白玦尊上的祖母,模样年轻不说,还净喜欢说瞎话,热衷于诓骗别人。
白狐舒服地窝在怀里,舔了舔爪子。
‘幸好自己来得早。’
白玦心想,‘要再来晚一点,迟清礼怕就不是被带进坑里,而是被带进深渊了……’
-
狐狸在迟清礼怀里胡作非为,而作为真身的白玦,此时正踱步在回瑶阙的路上。
据盲祝所说,她从小便被养在祀殿之中,每日所想、所念、所惦之事都与照霭息息相关,还从未踏出过殿门一步。
百年前大战时她还未出世,对于如今外界的情形可谓是一问三不知。
当初能够封印左护法,完全是仰仗了那本岁月之书,其本身并没有丝毫灵气。
白玦想着也问不出来什么,便先行告退。
在自己与盲祝谈话时,某条小幽鱼一直心虚地缩在识海里,怎么也不肯出声。
白玦刚出门,便把书灵揪了出来。
她掂着鱼尾巴,眉眼含着冷冰冰一个笑,笑得书灵瑟瑟发抖:“怎的,不吭声?”
“出-出、出声干什么,”书灵嘟嘟囔囔,“你不是全都猜到了吗。”
白玦道:“所以,你真是盲祝的另一只眼睛?”
书灵不吭声,代表默认。
这样种种疑点便能解释通了。
怪不得书灵不认识自己、无法分辨傀儡术,却能一眼就分辨出云渺宗的玉佩。
想来便是她从小就被关在殿中,对外界之事了解甚少的缘故。
“你既然是盲祝的眼睛,又为什么要离开她?”白玦追问道,“又为什么要停留在我识海中?”
书灵道:“因为我想见识下外面的世界。”
白玦:“……你认真的?”
“当然是假的,”书灵道,“天机不可泄露,我要是告诉了你,我自个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她吐了个泡泡,道:“总之,我还会在你身旁留一段时日,你也不必担心我害你。”
白玦这点倒是认同。
倘若书灵真要害她,大可以让白玦继续闭关修炼,最后被黑衣人一剑捅穿心肺;
而不是大费周章地将她带回来,并且安排什么奇怪的“恶毒师尊”任务。
“不过嘛,虽然我无法开口……”
书灵话锋一转,又道:“但倘若你和之前一样,做些剧情节点之外的事
——我是没法阻碍你的。”
这句话可就有趣了。
白玦将这句话在唇齿间转了几圈,思索着其中含义,而后浅笑了笑。
她道:“我会考虑的。”
。
白玦此行请白妲出山,自然不止是为了让她给迟清礼带些灵药,还另有些其他目的。
左护法不知所踪,余下的魔族逃的逃、散的散,被千剑峰主抓住了不少。
洞窟之中已经没有活物,来自各方的修士们皆换上一身黑衣,肃穆地立于洞前。
怜木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上,棺木就靠在足下,她深深叹了口气,抬起长笛。
笛声婉转凄伤,似一声声低哑的泣。枯骨与半腐的尸体鱼贯而出,仰头望向笛声的来处。
不同宗门聚集在此处,依靠残破不堪的衣袖、佩戴的饰品、抑或是周身符文来判断身份。
众人沉默着,将曾经欢声笑语的同门、将至亲至爱之人蒙上白布,敛入棺木。
四周寂然无声,只余笛声。
认尸已持续了数日,可洞窟中的尸身仍旧源源不断,形成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白妲来到洞窟时,白玦已经在这里候着,她回望了一眼,眉梢略带忧思。
“这幅场景……”
白玦轻声道:“总使我忆及昔日之事。”
百余年之前,人魔两界虽多有冲突、摩擦,但实力却很难分出个高下。
魔族虽生性骁勇,却群寡势单;人族虽较为弱势,却开枝散叶,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直到魔界尊主,姜弑月的出现。
此人魔功深不可测,堪堪踏入造化之境,强到天底下无人是她对手。
她凭借一己之力,破碎了万古之间的均衡,带领浩然大军,撕破混沌渊的封印,大肆攻入人界。
无数名震一方的修道者,皆成为了她刀下的冤魂,其中也就包括了白玦的母亲。
虽然魔尊其后莫名其妙地消失,但人界仍旧因此元气大伤、灵气修为也硬生生出现了一条断崖。
“别多想,”白妲安慰道,“魔尊已死,再盲目追寻过去,只会让自己徒增疲累。”
白玦紧皱眉心:“可你看看这些尸骨。无一不是被开膛破肚,取出金丹或灵根,再被弃至一旁。”
“你说,魔族费尽心思隐瞒行踪,不断拦截修士队伍,在暗处收集灵根金丹。”
她沉了沉气:“究竟有何企图?”
白妲望了眼吹笛的怜木,目光掠过一具具枯骨,叹了口气:“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或许为复魔尊而寻求天地异宝,或设法破开混沌渊封印,又或进一步压制人界修为。
皆有可能。
恰好怜木吹笛吹累了,乐声停止,尸身也跟在停留在原地。
白妲与白玦对视一眼,走入洞窟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