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亲自动手磨墨、调墨、衬纸,忙活一大通在算准备好。
大写意画是只有黑白二色,但颜色也要分个浓淡深浅啊,黑色就能分出好几个等级来。磨墨的时候少加点水,那墨色就黑亮黑亮的,如果多加点水,就会呈现晕散效果,最浅的黑色落在宣纸上甚至能表现出丝丝如烟的效果来,非常神奇。
什么样的墨色要怎么调配,这都是有技巧的,没有个两三年的专研,一般人还真做不到随心所欲的调配墨色。光调墨就如此需要技术含量,用各种墨色来作画,难度自然更高。
跳号墨,抓着毛笔对着光洁的生宣纸还是酝酿感情。
生宣就是没有经过处理的宣纸,这种宣纸最适合做水墨画,因为它的吸水性和沁水性都非常好,容易产生晕散效果,墨韵很足。当然,因为水与墨的晕散效果是不确定性因素,所以用生宣作画的难度非常高,一些画家为了避免这种不确定性因素,会使用熟宣或者半熟宣,这样比较好控制墨色的走向和变化。
而且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世界上多出了一种水墨画专用胶水,把这种胶水掺杂在墨汁里,在生宣纸上作画一样能达到熟宣或者半熟宣的效果,只是这种手段有作弊的嫌疑,所以真正的画家很少用,哪怕真的偷偷用了,对外宣传时也说没用,反正一般人也看不出来到底用了没用。
徐景行当然不屑于使用那种近乎于作弊的手段,如果想降低难度,直接使用熟宣就好了,何必立了牌坊再去偷偷的做婊子呢?被人揭穿多尴尬啊。
但有的人就是喜欢这么做,徐景行曾经在市美术馆参观过某位国家美术协会成员的水墨作品展览,那位可是有着“水墨大师”称号的著名画家,然而就是那样一位大师级水墨画家,在作画时竟然也偷偷的用了胶水。
当他发现这点时,心里的郁闷劲儿就别提了,好几天都没兴致动毛笔。
那时候他才刚上高中,就很不理解这种情况,觉得这些大师们太无耻了。现在嘛,可以说他是成熟了,也可以说他变得更加世故了,反正再看到这种情况时已经没有特别的反应了,他只能保证自己不弄虚作假,至于别人,他才懒得管呢。
这世道,能管好自己就很不容易了,哪里有精力去管别人的是是非非来着。
当然,这只是他一闪而过的念头,他依然在盯着色泽柔和纸面光洁的宣纸沉思,片刻后才落笔。
他作画跟他做雕刻、写毛笔字的风格一样,速度都很快,一旦动笔就不再犹豫,追求一气呵成的畅快淋漓。但他也不是一味的求快,他的动作可以说是标准的快中有细,明明看着就是挥笔连续点了几个点,但落在纸上,每一个点却是一道皴笔,笔笔精致细腻。
这也算他的独门绝技了,以前的他还做不到,但自从得到如意手套,他对自己双手的掌控力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就这样,在程老头儿、程琳以及程琳的小表妹的注视下,他运笔如飞,毛笔在光洁的宣纸上和墨盘里来回游走,不到十分钟,一副还带着湿气的大写意水墨松林画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幅松林长六十公分左右,宽三十公分,内容很简单,就是一老一少在山巅的小亭子里品茶观松。
小亭子和人物的形象都很简单,亭子外是几块嶙峋的怪石,在怪石旁边伫立着一株高大遒劲的苍松,枝干粗壮有力,松针苍翠浓郁,虽然形象同样简单,松针和枝干都是带着晕散效果的皴笔,但那种傲然挺立的气势却比真正的松树更强烈,从正面看去,甚至能感受到那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的强大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