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慅第七十四》
凌修翰脸上的怒色在瞬间凝固。
他看了看荒原土地,回过目光,又盯着躺在地上安之若素,直视自己的易阚。
凌修翰咬牙切齿道:“行,这是你说的,我压死你!”
他将背上包袱往旁边一扔,转身站在易阚脚边,背朝着他就倒了下去。
他原是料定易阚会一声惨叫。
只是在他估摸着要砸到易阚身上的瞬间,哪知一双手撑起,生生托住了他的后背,缓缓将其放了下来。
“你竟然真的想倒下来压死我?”易阚笑道,清浅的笑声在他脑后格外清晰。
闻得身下人还笑得出来,凌修翰略一仰头就狠狠往下磕去,后脑勺磕在易阚鼻尖:“你自找的!”
“痛!”易阚沉闷地喊了一声,抬手将修翰的头托起,接着自己偏过了头,才又将身上人的头放下,枕在自己的左脸颊上。
月光下,旷原恍如一地雪缎。
此刻凌修翰的乌发铺在他颈项与脸上,他鼻腔之中全部都是凌修翰乌发间若有若无残余的皂角味。穿过发丝缝隙,他盯着一侧的狗尾巴草,这株狗尾巴草立在平坦的荒原上,随风微微摇摆格外突兀。
片刻之后,身上人忽然动了动,将包着鬃犴毛发的绢帕往他手中塞:“我说,鬃犴兽的毛发还是先放在你这里吧。我会忍不住给我姐的。”顿了顿,又道,“我姐当年做辨邪如意不容易,那么凶险,我不想她再轻易做了。”
他指尖缠着那绢帕与之轻轻一握,道:“姐姐当年是为了你才做的,修翰。”
“我知道。我小时候,身体是真的很不争气。”凌修翰盯着头顶浩渺苍穹,眉目间蒙上一层寡淡哀忧,“我姐真的为我受了很多苦。”
“你如今没病没灾,姐姐也能放心了”易阚应道。
“哼!”凌修翰语气一转,“你给我小心点!今晚露宿在这种地方,我定要着凉伤风,然后特地传染给你!”
凌修翰从他身上往左一翻就要下去,易阚左手一拦,道:“怎么,不嫌脏了?”
凌修翰往左被拦住,便往右翻,易阚已将右臂与肩头齐平,凌修翰这一滚,头颈正枕在了他右侧小臂,脸颊不偏不倚置于他铺在地上的黛色广袖上:“你管我!”
易阚偏过头,见他背对着自己,显然是准备认真入眠的模样。
易阚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