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昂前一天比曹闻婷晚出发一个多时辰，他留了封家书，出了家门，在车马行雇了辆马车送他到徐州坐火车，没想到在石头山遇到抢劫的土匪，车马行的车夫跟土匪打过很多次交道了，土匪只让秦昂把盘缠行李交出来当买路钱就放他们通行，秦昂身手不错，体格健壮，怀里还揣着一把勃朗宁□□，但是他不想徒惹是非，离开这里才是他的目的，于是配合的把盘缠行李都交给了土匪。

马车土匪也不要马车，只收了车夫的“上供”，本以为这样就过去了，哪成想有个土匪看秦昂穿的那么好，想把他衣服也扒了，秦昂不同意，这一来二去的土匪就要动手。土匪拿着木棒、柴刀，秦昂刚要掏枪，没想到车夫在他背后随手捡了块石头拍了他一脑袋，秦昂立马晕死过去。

车夫这么做其实是在保命，这些土匪说是不伤人性命，惹急了他们弄出人命，自己也不会活着离开，只能牺牲这位少爷了。

土匪看两人起了内讧，以为一个把另一个拍死了，土匪已经得了秦昂的行李和盘缠，也不想从死人身上扒衣服，带着东西就走了，留下车夫和秦昂。

车夫把秦昂拖到乱石堆里，看起来像从山上跌死的。又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也没驾车回车马行，而是继续向南赶路，去一趟徐州再回来，作戏做足了。这车夫，实在是比土匪还要胆大心黑。

这一天，土匪收获颇丰，回去喝酒吃肉了，也没再蹲点抢劫，曹闻婷也算运气好躲过一劫，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秦昂只知道是有人在背后用石头拍了自己，而当时只有那个车夫，那必是他害了自己。现在自己身无分文，留了信给家人，里面说的如何铿锵有力、大义凛然，没想到刚出永安县城就遇到土匪，又被自己雇佣的车夫反水放冷箭，要是没有好心人的帮助自己肯定死在铃铛山上，可能自己腐化成尘土，家人也不知道儿子就死在那儿，还以为负气离家再也不想回来。

秦昂有些后怕，自己实在是鲁莽了，难道果然如父亲所说，自己没有他的羽翼，就那么脆弱吗？

曹闻婷看坐在椅子上的人眉头紧锁，表情痛苦，好心安慰道：“先生还是早日归家吧，别让家人担心了！”想了片刻又说：“我只是路过铃铛山，看到先生昏迷在路旁，举手之劳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秦昂听后站起来，朝曹闻婷深深鞠躬作了个揖，郑重道：“于姑娘是举手之劳，于我却是救命之恩！”

曹闻婷侧身避让，之前救人一命差点把自己小命搭进去，这次实在不想沾染麻烦，只好说：“先生的伤口我只是给粗略包扎了以下，还是得请郎中好好看看，不要耽误了病情。”

话谈到这里其实已经无话可说，秦昂是如何聪明的人，知道曹闻婷是送客的意思。不过还有一事没问清楚，犹豫道：“还不知道姑娘的姓名......”在普通农家，女孩姓名或许不算什么，但秦昂观这房屋格局和曹闻婷的气度，不像是普通农家姑娘，所以问姓名还是有些迟疑。

“我们家姓汪，这里是银雀路......先生若是盘缠都被土匪抢了，我或许能借你一些。”曹闻婷还是好人做到底。

秦昂早就在内心思索盘缠的问题了，现在身无分文，让他这么狼狈的回家，他也不愿意，而且这么回家一定是再也出不来的了......但是被人救了还要拿人家钱，实在.......

“谢谢姑娘！如果可以，我想借五块大洋，立下字据，一个月内必全数奉还。”秦昂道。

曹闻婷点头答应，知道这位公子必是还的起的，就是不知道他家明明就在永安县城内，怎么会向自己借钱，实在是无解，索性也不再去想。曹闻婷从南边书房的书橱抽屉里掏出五个大洋，又拿了纸墨出来。

秦昂在纸上写下“秦昂于借汪家姑娘五元大洋，于一九二七年三月十一日汪宅。”，曹闻婷在下面写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秦昂也写下姓名，按了手印，一式两份，各自收好。

曹闻婷把大洋递给了秦昂，秦昂双手接过，朝她深深一拜，转身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