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怎么能乱卖人呢,里正和村长也不管?”于老头十分惊讶,怎么就到那地步了。
“那世道,什么干不出来。”张禄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那旱得严重,再加上我们县的县官只顾自己逃命根本就没顾咱们死活,光是抢粮食抢水就死了不少人,我之前遇到过流民,知道不能待在原地,就带着老娘孩子往山上走,希望避开,可没想到,路上还是碰上了,我们又打不过,只能跑,当时我觉得你们县不算旱,就往这儿来,路上老娘为了给孩子省点吃的,没撑住活活饿死,都快到林山县了,又遇上残余的流民,我儿子女儿……都……我拼着死杀了四个,可孩子已经没了,自己也受了重伤,我撑着一口气把孩子埋了,本来想一起去的,可两孩子不能没名没姓地躺在冰冷的地下,我又挣扎地走了不知道几里地,想找户人家帮忙立个碑,哪怕只插个竹片刻些字也好,可路上荒无人烟,雨又下的老大,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就倒在地上,昏迷前只记得瓢泼大雨打在身上的痛感。”
窦老太拿着空桶站在门口揩着泪,没想到有这么惨的人,家里就剩自己一个人,老娘儿女都没了,这下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我拿脏衣服去洗,婶子托大叫你一声小张。小张啊,你要节哀啊,人要往前看,男子汉大丈夫,没有什么槛是过不去的,听婶的话,你就把咱们家当自己家,住的舒坦就好,别想太多啊。”窦老太实在是可怜他,忍不住安慰几句。
“婶子,我懂,可是这心啊,就像是死了一样,我老娘才不到六十,孩子才五岁啊,我实在是恨啊!”张禄握着拳头青筋爆出,双眼含泪是不能自抑。
于老头叹气,这种事情劝也劝不了,只有自己想开,他站起身,眼神示意窦老太出去,轻轻关上门,让他一个人静静。
“爷,县里没有大夫,宝芝堂门还闭着。”于俊麟跑的汗流浃背,这一趟他去了不少地方,可都是大门紧闭,连个人影都没有。
“没事,已经包扎了,又挺过了最难得时候,看样子也不会再有危险了,你也去歇歇,瞧这一脑门子汗。”
“诶,那,张镖头怎么办?”
“张镖头是个可怜人,咱们就让他在家住着,等伤养好了,看他怎么打算的。”于老头望了一眼紧闭的门,叹气道。
“对了,也不知道静娘她姐姐姐夫怎么样了,照张镖头的话,约莫不会好,咱们要不去一趟苏山县?”于老头主要是问窦老太的意见,要是不同意他也就不去了。
窦老太倒没说话,她对这事没什么意见毕竟是亲人,就是老头子走了,田里的活就都压在她肩膀上了,会耽误红薯的种植。
沉吟一会儿,窦老太还是张口:“你去吧,田里我会顾好的。”她娘家也就剩这几个亲人了,说不惦记是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都会在晚上七点之后,十二点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