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整日提心吊胆,生怕母亲哪天就倒在血泊里,住的屋子虽宽阔华丽,周围却有许多人把守,他们根本出不去,每天抬头望着的,仅有那四方的天,属于他们母子俩的,也只有那触摸不到的一片天。
屋子里又空又冷,唯有母亲的身边才能汲取到一丝温暖,可是渐渐地,母亲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仿佛只有痛楚昏迷后,她才可以不用面对这犹如死囚的傀儡生活。
裴邺浑身一震,瘫坐在那张冰冷的龙床上,整个人仿佛瞬间老去,他缓缓闭上了眼,“报应不爽,是我对不起夏儿。”
他的贪念和执着最终逼得辛夏抑郁,也让那个懵懂的少年终日活在害怕失去母亲的恐惧当中,直到母亲在他面前身亡,那根一直紧绷的弦便彻底崩了,他的恨意再也关不住了。
裴景旭拳头乍响,他猛地转过身,不愿再多看他一眼,瞳孔幽深,声音凉薄如刃,“这句对不轻,你该亲自去跟她说。”
话落,大步离开,不带一丝留念。
裴邺目光急切地望着他的背影,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抓住他,想让他别走,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就像当初,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辛夏从阁楼坠落而亡。
余后的半月来,太医连日出入清辉宫,可裴邺多番打击已是心神耗损。
是夜,一道惊雷劈天而破,风狂雨暴袭来,伴随着令人震耳欲聋的轰雷声中,御前太监的那句“皇上驾崩”虽喊得撕心裂肺,却被那接连的雷鸣声给彻底盖了过去。
可观这满宫的人,又有几个是真的为皇帝的死感到悲呢,他们更多的是揣测和担忧自己之后的命运。
凤朝宫内,皇后褪下丧服慌张吩咐亲信,“去,去大理寺把烽岳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