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疼,就离开他。”常琴说。
应含絮摇头,兀自抱住池崇。
池崇苦笑:“婆娘,能死在你怀里,此生也无遗憾了。”
“可不准死,你还欠了我许多解释呢。”应含絮说。
“只怕……”池崇一句话哽在喉头,几声轻咳,血沿着唇角溢出,“还是要辜负你……”他似精力耗尽,应含絮心跳如麻,她能清晰感知到他的身体在下沉,这是脱力和濒死的状态,她不能接受连他的眼睛也在慢慢阖上。
“不要睡……池崇不要睡!”应含絮疾呼,她摇晃他,又不敢过于大力摇晃,她抚摸他的眼睛,手指却在剧烈颤抖。
常琴欲言又止,他捂住胸口,疼痛到难以忍受。
这种痛,是肝肠寸断百转千回,身上任何可以看见的伤口都没办法替代,几乎痛到无法呼吸,常琴大口喘气,直至弯下腰去。
他身边将士皆是诧异无措。
“池崇,池崇……我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别睡……求求你别睡好吗!”应含絮的恳求带着愤怒和不顾一切的撒泼,“两年前我逃婚路上,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你,我是重生到这一世的,我带着前世的记忆回来,可是前世里你却把我杀死……”
应含絮说到这里,便无法再继续,泄露天机会受到阻挠,比如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哽住,没办法继续说话,身体每一寸都在被无形的利刃割伤,血肉扯裂般疼。
但应含絮更相信这是因为即将失去池崇所带来的心理上的悲痛。
可是单单她说的这些,就足以令常琴等人惊到洞心骇耳。
常琴不能理解:想他叱咤一生,绝没想到牵扯自己命运沉浮最重要的一个女人原本不是这一世里该遇到的人,而她的出现全是为了池崇,与自己毫无关系,自己和一个带着前世爱恨重生的女人同生共死,简直是一件疯狂到惊世骇俗的事!
然而池崇听到这话,并没有常琴震惊的十分之一,他半阖的眼睛微微睁开少许,看着应含絮,迷离且魅惑,真切且执着:“我若是说,上一世里将你系石沉湖的人不是我,你信吗?”
应含絮整个人惊骇到不能动弹。
池崇却含着一丝得逞的诡笑,终于倦怠地闭上了眼睛。
应含絮没能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就立马被他的昏死所带来的恐惧和悲怆袭击得体无完肤,她杏目圆睁,大呼“池崇”,可是池崇睡得很安详,唇角仍旧挂着满足的浅笑。
他有话没有说完,她有困惑无法解开,她不曾道破上一世他用什么样的方式杀死了她,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是为什么?应含絮没办法为他找理由,除非应含絮经历过的,他也经历过。
这是唯一可能。
应含絮却觉得不可能。
应含絮更不能接受他就这样死去,带着她的遗憾她的懊恼和她的深情,撒手人寰?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