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在恐惧之中,直到今天的爆发。
他想让她活得轻松一点,所以答应了她。
她缓缓放下枪,终于将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她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以为还会有无尽的争执,还会绕来绕去再绕回原点,却是,这般爽快。
她看着他,那如刀雕刻的脸庞,那深邃清澈的眼睛,那高挺的鼻梁,那薄薄的嘴唇……多么熟悉,永生眷恋。
清冷的月光泼洒在地上,一地银白。风吹来,轻荡起衣摆。
她转身,向屋内奔去。
他健步如飞,跟着她进了屋。
他关上门。
她诧异地看着他,心生警惕。
他没理她,只是打开衣柜,替她收拾衣物。一件一件,叠进包袱。他状似不经意,将那支放在梳妆台上的碧蓝簪子,也放进包袱。他没再收拾更多的饰物,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她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他在这儿等着她。
可是她多么无情,从包袱里将碧蓝簪子取出来,冷笑道:“这个,我用不上了。”连头发都会掉光的人,拿簪子有什么用?这不是个大笑话吗?
只是,她的心很痛很痛。她想把簪子留下,让他保存。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希望他看到簪子,就像看见她一样。
女人啊,总是那么矛盾。她希望他忘了她,又害怕他真的忘了她。
聂印没有坚持,一切,都顺了她的意。他继续收拾包袱,将药一瓶瓶放进去,足足放了五瓶。其实这样的用量,够不了多久,因为最近已毒发得非常频繁。
他拿了好大一叠银票放在包袱里,话说得很随意:“花完了,回来拿。”
她竟然无法刻薄地回应他。她本来想说,死了还用得着花什么?她本来想说,我不要你的钱……
可是,她说不出口。这个男人满眼都是爱,满心都是爱,她如何还能硬着心肠在他伤口上撒盐?
离家出走,或是彻底分手,竟然演变成一次长时间旅行。他说:钱花完了,回来拿。
这里是她的家。
她刚刚武装得坚硬的心脏,在无声龟裂,在轰然崩塌。她抢过包袱,掉头就走。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指尖,冰凉冰凉。她的是,他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