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总是伴随着牺牲。岳复这边也有六名战士牺牲，三人死于日军精准的射击，基本都是要害中弹，三人死于和负隅顽抗日军的拼刺刀，包括那个刚刚在坑道中发现兄长尸体的孙小山。他的胸膛被刺刀刺了个透穿，但他的脸上却没有痛苦和恐惧，岳复甚至从其中看到了一丝喜悦。

他紧紧抱着那名满脸写着不解和恐惧早已断气的日军，嘴里，叼着一段白色的肉条。

那是，气管。

岳复知道，他喜悦，是因为，他终于为自己兄长报仇了。

而日军，的确不解。论拼刺水平，他至少也可以搏杀三名中国士兵，但他恐怕从没遇到用自己身体当诱饵的中国士兵，目的只是为了像野狼一样叼住他的喉咙。

敢于牺牲的勇气，填平了实力的沟壑。

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是包括敌人在内、先后响起的枪声超过五十之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不出十分钟，就会有鬼子的巡逻队赶来查看。岳复将士兵抱着日军的手臂掰开，伸手将他已经软软的身体抱起，沉声命令道：“把鬼子尸体全都弄进坑道，找个藏兵洞塞进去、封住洞口！我们战死的弟兄，全部带走另外选个地方，葬在一起，记得做好标记。”

活着的士兵们没有一丝迟疑，立即执行岳复的命令。

尽管有六名同伴牺牲，但是这个结局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在双方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与日军近距离交火，而且他们这些人还没能保证人手一支枪的配置，能以六条生命为代价歼敌二十六人、活捉两人，这样的结果已经足够让这些残兵在悲伤的同时看到希望。

离开发生战斗的位置大约五百米之后，众人躲进了一个被遗弃战壕的藏兵洞。

没等任何人开口，岳复就低声命人把两名日军少尉弄到自己面前。“中国话，能听懂吧？”岳复的声音很轻，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心中压抑的愤怒。

龟田龙一脸上丝毫没有恐惧，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嘶吼。

只可惜，在这个藏兵洞深处，他的这点儿声音丝毫都传不出去。

“那些……尸体，是你干的吧？”岳复的问话前所未有的冰冷。

一把刺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手中，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阵阵幽光。

龟田龙一听没听懂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士兵们全都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