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偷梁

嗟来的食 南柯一凉 1432 字 11个月前

离三冲他们挥挥手之后,便走进了自己的宿舍。踏门而入,满屋子的体臭味酸溜溜的,扑面而来。

此时,睡在床铺上的其他人刚刚转醒,一个个伸着懒腰,睡眼惺忪,磨磨蹭蹭地拾起自己放在地上的锅碗瓢盆,有的只带了一条乌七八黑的毛巾和一个盆,看样子只想漱个口、擦把脸糊弄完事,再拿洗脸的盆去吃饭,而更有邋遢埋汰的,干脆端个盘直接去吃饭,丝毫不在意眼里有屎,身上有垢。

工地的一般生活,便是如此。

或许有人不刷牙不洗脸,或许有人不洗澡不洗脚,倒头就睡,翻身就起,说话喜欢粗声粗气,吃饭总是有声有响,但凡有人装点干净,装点斯文,人群对他就会有膈应,有疏远。

可偏偏离三,便轻易地融入到这种氛围里,因为他的骨子里,心底里,依然种着农民的根,尽管读了这么多书,有了一肚子油墨水,但他没有文化人矫情嫌弃的通病,没有自视高人一等的清高,言行举止表现的依然是一个地地道道土里土气的农民工,谦逊,憨厚,乐群,踏实,因此,虽说工地上有人嫉妒他的好运,但或多或少跟他保持着或远或近的关系,起码表面上和他是点头之交。

“呦,离三回来啦!”宿舍里顶先前赵文斌铺子的年青人和他擦肩而过。

“嗯,回来了。”离三客客气气,点头示意。

“额先走了。”李土根说完,紧随其后的马开合也不客套,打完招呼出去了。

不到一会儿,刚刚满八人的屋子空落落的。床铺上还躺着的是李家村的两人,昨晚他们通宵浇筑混凝土刚回来歇下,此刻翻来覆去,不牢靠的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离三躺在铺着被褥的硬木板,两眼一闭,尽管日头越高,窗前越来越亮,屋子越来越热,工地越来越吵,可他竟然奇迹般地一着枕头,一动不动地僵尸躺着睡了下去。

而其他两人,就没有离三一般的定力。耳边,轰轰隆隆,震耳欲聋的机器声从他们躺下的一刻起,一直响彻个不停,耳根子没法清净。

辗转反侧,折腾了好几遍,纵然死闭着眼强迫自己,仍然睡意全无。

终于,一人实在睡不着,干脆一骨碌起身。伴随不牢靠的床摆动的嘎吱声,他重重地拍了拍木板,恼火道:“额滴个神,背成马咧(方言:倒霉极了),这么吵,还咋地睡!”

抖动打搅到被子蒙头的李超,登时不耐烦地一蹬腿直往上一踹,砰的一声踹在上铺的木板上,叫骂道:“牛剩子,你吵啥嘞,额好不容易眯着,让你给弄醒哩,贼你娘!”

牛剩子很是苦恼,他头伸出木板向下看,抱怨说:“唉,额也没辙,外头那么吵,叫额怎么睡嘛!”辛苦了一晚上,两三点才收了工,谁不想倒头就睡,可外面嚯嚓轰隆的声音没完没了,就像在他耳边系了一串炮仗,噼里啪啦。

李超大喝道:“那你想咋地啊,上天啊!别忘了工地就准额们歇半天,下午还得继续干活。所以甭屁话,赶紧巴拉地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