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乔恍了神,脑海里似乎飘来相似的场景片段来:
他也曾如现在这般,及地青丝铺满身侧,刀裁鬓角紧依着她的双腿,眼眸微阖,卸下一身的风尘。
对着她,清越嗓音痴缠半嗔:累。对着那帮无趣的老神仙,真是累。
周遭花开遍野,流水潺潺,碧色天幕下一处纯净琉璃之地。
司乔受惊一般地清醒,猛地抽出腿来,跳在了床榻之下,面对着半撑着身子眸色惊讶的穆飞羿,她支吾不出所以然来便逃出房去。
似乎再晚一点,她就被某个可怕的意念所吞噬一般。
厢房空荡而简陋,门帘子摇摇晃晃,掀起一缕缕微风的寂寥,这次穆飞羿没有动用锁魂链去捆回司乔。
窗外已近蒙蒙亮,他的眸色像极了两颗吸尽了周遭光芒的黑丸,深不可测,嵌在一张无暇的绝色
玉面上,逼不可视,身上乌漆漆的玄衣边缘与黑夜相融。
他伸出手来接住眼前一点飘起的尘埃。
那微小的尘埃里似乎传来一声来自万年前的苍茫慨叹:
你这是何苦呢?
应劫而生,魂聚魄拢,应劫而去,魂飞魄散。
生生灭灭,轮回往复,万古皆然。
你却非要强求,这是逆缘,是一念强执,犯了大忌,最终会害人害己贻误苍生啊…
穆飞羿掌心弹出一股力量,将那尘埃劈为八万四千个微不可见的沫粉,消散在肉眼不可见的莽莽时空里。
脑海里浮出个声音在驳斥:何为劫,何为缘,何为轮回?作壁上观时自然如手中烟云,撒手即是,可若身在其中便化作了令人窒息的窠臼,统统归为不甘心三字。
世出世间有情众生皆如此,他比众生多了漫无边际永不凋零的寿命,更不能免俗。
不试一试又如何知晓不可为呢?!
司乔奔出房间,站在院落里被凉风一吹,才反省过来自己的举动有些伤人。六王爷,毕竟是放她在心尖上的人,而她对之也不无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