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原想着申辩一二,但瞧着茯若神色不善,便讪讪退了下来。
茯若复又道:“本宫再和说上一刻,便要回宫去了,想必皇上此刻还在凤仪宫候着。”茯若冷冷一笑:“皇上想必此刻定在盘算着本宫和你说了些什么?他嘴上说着最最信任本宫,其实心里还不是时时刻刻防着本宫。”
欧阳泰摇头道:“似乎,皇后娘娘觉得皇上对您并非真心相待。”
茯若只是凄然笑道:“他若是待本宫有丝毫真心,何至于有今日之事了,他的真心早已给了旁人,兴许他待本宫的心意还不及你待本宫的一半呢?”
欧阳泰闻了,只是面有愧疚之色,“臣提起让娘娘不悦之事了。”
茯若凄然唏嘘,“这原是事实,其实本宫已然悔了,若是当年未曾听从家中的安排入宫,而是嫁给了你,兴许今日的种种都会有不同,本宫和你都不至于过得这般困顿。”
欧阳泰深深呼吸道:“臣原该去多求几次的,兴许多求几次,你的叔父便会心软。”
茯若强忍泪意,只是缓缓将酒杯送到欧阳泰的面前,沉痛道:“你且上路吧,时辰也不早了。”
欧阳泰轻轻一笑,眸色蕴了些许悲凉的意味,道:“由皇后娘娘来送臣上路,臣这一生也都值了。只是臣的家眷,还望皇后娘娘定要保全。臣的妻子,臣到底是负了她的。”
茯若淡淡道:“好,本宫答应你。”
他举杯一气饮尽,面色只是渐渐平淡下来了,茯若心酸楚的几乎被融尽,依旧强忍着泪意,缓缓道:“你这一生算是枉费了,为了本宫这样的人,原是不值得。”
他似乎用了最后力气,只是缓声道:“值得,在臣眼中,皇后娘娘永远都是那个清逸出尘的温婉女子。”言毕,鲜血从他的唇渐渐渗出,他的神色痛苦,眼色却是定定瞧着茯若,一如以往的沉重与温暖。
茯若再也止不住泪意,只上前拥住他颤抖的身体,泪水终于滚落下来,凄然道:“你这一生原是被本宫误了。本宫对不住你。”
忽而,他的手握住了茯若的手,只道:“臣在死前,能以见到自己思慕了一世的人,这已然算是值了。臣在许久许久以前,就想着这样握住娘娘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