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永安宫已是一团乱糟。茯若踏入里头,只见里头宫女太监忙成一团,玉璃只卧在床上,身下的素云缎褥子尽数被鲜血洇透。身边的宫女只哀哀哭泣不止。
夜深月淡,内殿充斥着血气和药草混合的浓郁气味。还有隐隐约约那沉水香的味道。茯若到了偏殿,只见皇后与询只面色焦急的侯在哪里。
皇后见了茯若,随后宜贵妃与闵昭仪,丽贵嫔,敏贵嫔也到了,只问茯若:“如今张昭仪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茯若只沉痛道:“臣妾瞧着她还在昏迷不醒,孩子是定然保不住了。只是不知张昭仪她如何。”
询哀伤的脸有一半落在烛火的阴影中,只见他恻然道:“怎会这样,为何偏偏是朕与玉璃的孩子,朕是多希望她的孩子可能来到这世上。”
到了天明的时分,询才神色不思的去了早朝,皇后只吩咐了太医仔细照管着玉璃的身子。方才让众嫔妃各自回去了。
彼时花影疏斜,这样悲痛的时光中,却也已经是秋日的时节了。而此刻的后宫中却是更添了几分肃杀。询只下令命太医仔细调查玉璃失子的缘由。一时间自玉璃怀胎一来,用过的药方及御膳房一应的膳食,都被太医院的太医细细勘察。
来来回回查了数个月,因着玉璃的流产,且前线的战事也是陷入了僵局。所以,宣和十四年的春节过得也是极其的萧索。而在这样的时光里,皇后只反复提及静慧帝姬的婚事。一时间后宫中又忙碌了起来。
皇后之意是让静慧帝姬远嫁羌族,但询到底心疼静慧帝姬这个长女。只愿让静慧帝姬在朝中下嫁于一户人家便是。
询偶尔问过茯若之意,茯若只兀自轻笑,道:“皇后娘娘之意也是为了边疆安宁,但臣妾以为静慧帝姬乃是皇上的长女,远嫁蛮荒之地到底也可惜。依着臣妾看来,若要保边疆安宁,大可不必这般费周章。皇上只消每年多赏赐一些金银与礼品给羌族便是,反正庆顺帝姬已然远嫁,且又与那阿鲁多琴瑟和鸣,既是如此,何必再劳烦帝姬远嫁呢?”
询闻了,只是赞许的点头,和声道:“果然是茯儿想的周全。”思索了一番,询又蹙眉道:“皇后说如今朝中并无适龄的男子可选做驸马。户部尚书之子倒是比帝姬年长两岁,可他便便又是庶出。朕想着也不好委屈了静慧。所以才觉得棘手。”
茯若只嫣然温婉,道:“皇后娘娘所言并非不无道理,如今庆顺帝姬也有十五了,按理来说也是该下嫁的年纪,只是眼下朝中无人,当真是可惜了,臣妾只想着,不然只让帝姬再缓些时日,待得再大一两岁也是使得的,总要给帝姬挑个好的。好歹帝姬乃是皇上的长女。”
询且看着茯若温吞言语,才渐渐发觉,现下茯若的形容已然褪去了昔年的秀若芝兰,温婉斯文。如今看着冰雪出尘的姿容中倒是多了几分威严仪态,俨然一副显赫六宫的贵妃。权势几乎可与皇后分庭抗礼。
经过这次,询与茯若之间的关系倒是和缓了许多。
过了几日,询去往寿康宫向仁惠太后问安。仁惠太后倒是又提起了静慧帝姬下嫁之事,这回询只以朝中无人之由说与了仁惠太后。
仁惠太后闻了,只是沉稳一笑,缓缓道:“哀家现下心中现有一人,倒是可配与帝姬,只是不知皇帝意下如何。”
询忙道:“早日将敬惠下嫁,也算是了了朕的一桩心愿,母后且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