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你给评评理。我要喝酒,这娘儿俩都不肯,说是不能伤了身体。你一来,就都开了绿灯。”阮栋翰嘴上说着话,手上却已经赶忙给任笑天和自己斟满了酒。
“姐夫,碰上什么烦事了吗?”任笑天眼睛一翻,就察觉到了阮栋翰的话中有问题。姐夫不是一个好酒的人,平时在家也很少喝酒。姐姐更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对姐夫喝酒的事,应该不会加以干涉。今天不对呀,姐夫既然想着要喝酒,而且遭到了姐姐和侄女的一齐反对,应该是碰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才对。
“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他们厂要破产的事。小天,你说这种事,愁就能愁得了吗?既然愁不了,咱就干脆不愁。”任姐的手脚很快,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端了一个炒鸡蛋、一个炒藕丝上了桌。
任笑天挠了挠头皮,姐夫的事情应该也很麻烦哩。不然的话,也不会愁得一个人在家中喝闷酒。不管他,先听一听情况再说。自己现在也有了一帮朋友,不信就过不了难关。
任玉兰解开扎在腰间的围布,也坐了下来说:“车到山前自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娘儿俩的户口解决好了,日用开支也省了一大笔。还有那个轴承店给撑着,这日子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等到小娟考上大学,那我们就彻底解放了。小天,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任姐噼里啪拉的说了一大套,阮栋翰只是低头不语。任笑天朝着桌子上瞟了一眼,只是一碟花生米,还有一碟自家卖剩下的产品——凉粉。看得出,姐夫家的日子过得很紧巴巴的。就连喝酒的小菜,也是这么节省。
“姐夫,你这么节约,连喝酒都舍不得吃菜,是不是准备盖房子呀?”任笑天想着转移话题,就故意调侃着问道。阮栋翰没有接上话题,而是闷闷不乐地说:“还说盖房子的事哩,马上都快没有饭吃了。”
任笑天一听心中也是一惊,嘴上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举杯示意了一下,就自己喝了下去,然后才问道:“姐夫,难道说你们工厂真的要倒闭了吗?”“是呵,有了那么一帮蛀虫,再大的家产,也吃不消这么挥霍浪费呀。”阮栋翰叹了一口气,给任笑天介绍起了厂里的情况。
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说,市农机厂都是海滨市的老大龙头单位。技术实力,资金积累,还有各种设备,都是全市其他同类企业无法比拟的。前几年,虽然是计划经济,吃大锅饭,生产的产品存在着许多不足等情况。好歹来说,还是能撑持着门面过日子的。
改革开放以后,许多当领导的思想确实是给改活了。大家的眼睛一起盯向了一个‘钱’字,而且是盯得发了红。有人说,这就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大家比着从厂里往自己家中捞钱。
这两年来,企业的经济是每况愈下,已经到了停工待料的状态。与之相反的情况,就是企业连续出了几个‘改革功勋’。那些人捞足了钱,也捞足了光环。坐上了火箭,到市里当上了高官,只是苦了厂里的工人。
“小天,你说这日子怎么过呢?”说完这么一大段骇人听闻的内情之后,阮栋翰有点无奈地问道。
任笑天劝解说:“怎么过?只能是凑合吧。姐夫,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你们一家。现在是能捞的拼命捞,只要能把上面的人给哄好了,喂饱了,什么事也没有。愁也没有用,不如好好考虑下一步应该怎么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