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极为轻巧,好似逮一头羊并不是什么大事似的。
谢婉君原以为他方才那话是开玩笑的,现听他语气这般执着坚定,忽然又觉那话并不似假的。
不管真的假的,羊还是得宰。
“你莫要去了,别为了一头羊跟娘闹不快,”她起身下炕,趿着绣鞋将他拉到了桌子旁,“炖羊肉汤是给娘喝的,她老人家开心了,我们辈自然也好过。”
现在若又反悔了,岂不是落了个不孝顺的名声?
“可宰了羊,你又不开心了。”苏青徐徐开口道,顿觉身为一男子太不容易,除要顾及爹娘以外,还要顾着妻。
大抵世间男子皆都此烦忧罢!
谢婉君摇头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里猜测他也是犯了难,这事要搁于现代,与“婆婆和老婆掉河里先救谁”的问题无甚区别。
“行了,跟娘比起来,我还哪敢不开心。”她抱手坐回炕上,脸上泪痕已干得差不多了。
这回,她就让让赵氏,也不是不可。
苏青咧嘴一笑,“多谢娘子理解,日后为夫一定多依着你,不让你受委屈!”说罢,像个开心的孩子般跑出了屋。
柴房里的赵氏听见院内有动静,赶忙往灶下添柴。
“大哥怎么才回来,这水都烧开好几遍了!”她撂下扇子,起身将水都舀到了大木盆子中。
妇人家的终究是胆子些,帮大哥准备好了宰羊要用到的东西后,赵氏便躲进了自己屋子里,竖着耳朵听外边声响。
房内苏东看不下去了,干脆拉着她作势往外走。
“干什么呢你,放开!”赵氏不满嘟哝着,嘴翘得可以拖上几个油瓶子了。
见状,苏东忍不住反驳:“这么开心,倒不如出去亲眼看看那羊怎么死的,也算如你所愿了!”
赵氏不依不饶,跟他吵了起来。
院内宰羊的声音传入各屋,屋内人听了俱都是不忍,也就是两炷香的时间,院内便飘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苏青撂下刀子,见羊断气了才匆匆洗手,进屋叫了谢婉君。
“怎么了,这么急着让我出去?”她跟在他身后,到了院子内才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浓稠的血液流了一地。
只不过,这羊血呈黑色!
夫妇二人面面相觑,一时半会儿举足无措。按理说羊血应该是鲜红色的,接近人血的颜色。可这羊血竟是黑色的,实在是怪。
“莫不是这羊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谢婉君猛地吸了吸鼻子,发现血腥味与其他动物的并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