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鸾抬眸望去，正对上纪贵妃晶晶亮的眼睛。

她与她对视片刻，认真答道：“回贵妃娘娘，面色苍白，只是表象，而造成这种表象最主要的原因是，中毒者的血液，会变成像牛奶一样的乳白色！”

“像牛奶一样的乳白色……”纪贵妃喃喃的念叨了一声，眉头微皱，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啊”地一声惊叫。

“娘娘怎么了？”苏青鸾看着她，眼睛也是晶晶亮。

“夭折的七皇子和八皇子……”纪贵妃倏地吐出一句话，却又忙不迭的捂住嘴，泪水扑簌簌的自眼角滚下来。

“贵妃，你怎么了？”这一次，连元允帝也看出了不对劲。

“没……”纪贵妃拼命摇头，“回陛下，没什么……臣妾只是觉得……好生……残忍……”

她嘴里说着没什么，可那神情却愈发惊惶，泪珠纷落如雨，那手把嘴捂得更紧，生怕再一张口，便要泄露什么要命的天机似的。

“贵妃妹妹，素来胆子小，既然瞧不得这场面，不如，先回避吧！”李如静淡笑开口。

“是！”纪贵妃恭谨点头，起身欲走，却被元允帝伸手扯住。

“话没说完，去哪儿？七皇子八皇子怎么了？你给朕说清楚再走！”

七皇子和八皇子，皆怜妃所生，怜妃生得楚楚可怜，美貌动人，容颜居后宫之冠，深得元允帝宠爱，更是接连生下两位皇子，长到四五岁，冰雪聪明，活泼可爱，甚得元允帝之心。

可惜，数年前，这两位皇子，却接连患了急病，相继夭折，怜妃悲伤过度，到如今还疯疯癫癫，元允帝更是心痛莫名，一直暗查皇子死因，可是，却查不出任何异常，当时御医查来查去，只说没有中毒的迹像。

如今他乍然听纪贵妃提起两位爱子之事，如何能轻易罢休，自然要她说个清楚明白。

“皇上，臣妾胡思乱想，一时失言，并没有什么隐情要说！”纪贵妃满面惊惶，一心想要挣脱他逃出去。

然而她越是这样，元允帝心里就愈是生疑。

“你，必须说清楚！若敢知情不报，哼……”

元允帝的脸黑下来。

孙国柱听到他们说，便想方设法的要堵他们的嘴，可是，这么多张嘴，他实在是堵不过来，而人死之际，憋着最后一口气，个个是凶猛如虎，先后有几个家丁被这些奇人异士掐死后，他带来的家丁们再没有人敢上前了。

孙国柱在这如波涛汹涌的控诉声中，再也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孙家的女人们见他人事不省，又开始哭天抢地，有些镇定的忙活着去找御医，可是，御医都跟着白清寒走了。

当然，就算御医在，此时只怕也无人敢给他医治。

无他，只是因为，这现场的气氛，太可怕了。

那些围观的臣子和贵妇们，个个一言不发，可是，却有一种令人啧舌的默契，大家不约而同的聚成了一个圆，将孙国柱牢牢包围起来。

因为有元允帝护着，围着的人群，没有再做出过激的举动，大家没再动手，就只是这么静默的，仇恨的看着地上这个痴肥如猪的男人，一直看，一直看，看着他的血，一滴滴的往地上滴着，看着那活人的气息，一点点的从他身上剥离……

他们怀着雀跃的心情，用殷切的目光，看着他死。

“好热闹啊！”

池塘中的凉亭上，一个青衣白发的老者，斜倚在亭边的栏杆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好戏一场接着一场，黧黑僵硬的脸上，满是古怪笑意。

他身边一个青衣老奴，也是一脸的络腮胡，浓密的胡须，掩去他的真容，但若细看那眉眼，依稀还是能认出来，那正是法明身边的心腹小徒弟悟元。

此时的悟元，看到孙国柱被众人包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

“师父，师父，怎么办啊？要不，我带人去他吧！”

“他死不了！”法明撇嘴，咕咕笑。

“可是……”悟元下意识的拧头看向孙国柱，不过，这会儿，他已经看不到这位国之良柱了。

孙国柱已被汹涌的人海淹没。

“师父，孙国柱他可是咱们的人！”青衣小僮急急道，“您真的不打算拉他一把吗？”

“他哪里用得着本座拉？”法明吃吃笑，“他可是老皇帝的心尖宠呢！可以三月不吃肉，不可一日无国柱啊！”

悟元怀疑师父是不是自信过了头。

然而，事实却很快证明，师父，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