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等到中午都没有等到汪大海的电话，他又不敢打电话上去催他。陈汉成只得将车子开出去，到街上吃了一份客饭，再开进来，停好车，坐在里边耐心等着。他将车椅往后仰倒下去，靠在上面闭目养神起来。

一点钟刚过，吴文明的车子也开进省委大院，就停在离陈汉成的车子三十多米远的一个地方。但他们都没有发现各自的车子，否则就尴尬了，也可能会改变事情的走向。细节有时能决定一件事往下发展的方向。吴文明和王新浩从车子里出来，直接朝李书记的办公楼走去。

吴文明和王新浩走进三号小楼不久，陈汉成就接到了汪大海的电话：“汉成市长，你上来吧，我忙完了。”陈汉成立刻走出车子，上楼向汪大海的办公室走去。

省长办公室也没有他市长办公室大，但走进去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陈汉成尽管没有少来，也是汪大海的人，还与他有比较深的交往，但今天走进来，他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汪大海威严地坐在办公桌边，见陈汉成走进来，埋头看着手头的一份文件，没有立刻抬起头来迎接他。他倒不是摆架子，而是知道陈汉成今天为什么而来，心里有些不太愿意接待他。但陈汉成昨天打电话给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向他汇报。还有什么事呢？不就是想扶正的事吗？

陈汉成征得坐在外间的柳秘书同意后，有些拘谨地走进里间办公室。他一直走到汪大海的办公桌前，汪大海才抬起头来，挤出一丝微笑说：“汉成市长，让你久等了。今天特别忙，有几拨人等在这里。”

“没事没事。”陈汉成站在那里，有些不自然地说。汪大海这才放下手中的文件，有些不情愿地站起来，走到会客区里，对陈汉成说：“坐吧。”

这时，坐在外间的柳秘书给他泡一杯茶，客气地说：“陈市长，请用茶。”陈汉成这才感觉得到了应有的尊重，心里好受了一些。

“最近，右江的情况怎么样？”汪大海去把中间那扇门关了，走回来在他的对面坐下，有些神秘地看着他问。

陈汉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一本正经地说：“汪省长，应该说，这段时间，右江正处于一个非常时期。没了领头人，似乎有些乱，有些事情也不好办。闵连桃代行书记职务，负责是负责的，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他的能力也有限，威信也不高，所以有些事情办起来很吃力。唉，右江的工作，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

汪大海脸一沉，不客气地说：“汉成市长，不是我说你，你想当市委书记的心情也太迫切了一些。迫切可以，谁不想往高处走？可是你也给我争气一点啊，却一点也沉不住气。王远明刚进去，你就要改变他的一些决定，重新选拔干部。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汉成惊呆了，他没想到一进来，就遭到了顶头上司的严厉批评。尽管他知道汪省长这是为他好，跟他亲，才这样一见面就批评他的。但心里还是十分的难过，也有些不堪。他神情尴尬地说：“汪省长，你这是听谁说的？”

“他连忙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一张银行卡，往钟汉兴的口袋里一塞，“小意思，也是一百万，密码还是那个。钟书记，你确实帮了我不少忙，我心里有数。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想，罗晓明走了，就应该没有问题了。”

钟汉兴像没有看到他往他上衣口袋里塞银行卡一样，一脸认真地问：“真的不会再有问题了？”陈汉成信誓旦旦地说：“肯定没有问题了。我想，他一走，我当市委书记，也没有问题。当然，王远明的案子，还希望你们早点移交给检察机关，起诉判刑。”

“嗯？这个案子，这几天怎么没有消息了？”钟汉兴突然想起来似的，“到什么程序了？我来打个电话问一问王兴浩。”

“不是那几封举报信，都得到证实了吗？”陈汉成又有些着慌起来，两眼紧紧盯着钟汉兴问。钟汉兴说：“这个情况，我知道。”

说着站起来，走到办公桌边去打电话。他拉起坐机电话拨通了，他对着话筒说：“郭处长，这两天，你们接到过有关右江的举报信没有？举报谁？一个叫罗晓明的副市长。没有？哦，那网络上有吗？好，你帮我去问一下。”

对方大概去问了，钟汉兴姿态优雅地将话筒贴在耳朵上等着。一会儿，话筒里传来说话声：“钟书记，我去问了，有，昨天刚刚看到的，已经下载下来了，正准备向龙书记汇报呢，但昨天龙书记不在。”

钟汉兴有些不高兴地说：“你把这个材料送到我这里来。”心想为什么非要向龙书记汇报？我是常务副书记，他不在，就应该向我汇报嘛。

钟汉兴摁断电话，又拨打王新浩的手机，但通了，却没人接。他摁断，自言自语说：“这小子怎么不接电话啊？”站起来走过来，对陈汉成说，“一会，他会回过来的。”坐下说：“这事，汉成市长，你还得找一下汪省长。光找我，恐怕不行。因为这个罗晓明，据我所知，在省里好像还些影响。坏的，好的，都有，有人对他还比较器重。这样的人，没有权威人发话，出力，是拿不下他的。”

“嗯，我知道。”陈汉成的额上泛起亮光，“等会，我就去找汪省长。”钟汉兴轻轻叹息一声，说：“你的野心不小啊。”

陈汉成抬头环顾了一下办公室，说：“王处长的电话，怎么还没有回来？”钟汉兴嘴角一提，脸上泛起嘲讽之色：“怎么？急了？他肯定有事，或者手机没带在身上。”

正说着，一个四十左右的矮个子男人走进来，手里拿出几张纸，走到钟汉兴面前，见有别人在，谨慎地说：“钟书记，这是网上下载下来的材料。”

“郭处长，放在这里吧。”钟汉兴抬头看了他一眼。郭处长将材料放在茶几上，有些不放心地看了陈汉成一眼，转身走出来。他不认得陈汉成，否则是不会把绝密举报材料放在他面前有。

钟汉兴拿起材料看了一遍，说：“如果照片上反映的事情是真的，马上就可以对罗晓明实行‘双规’。”说着将材料递给陈汉成，说：“你看看，这上面反映的情况属不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