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平颜被一个自己疼着的女人,说得如此不堪,他瞬也不瞬的望着她,她公司货物有问题他出手相助,她在英国面临生命危险他飞去相救,她生病时他放下所有工作亲自照顾着她,她被人威胁他替她解决,原来换来就是她一句评语:穷凶极恶心狠手辣用心险恶无恶不作十恶不赦!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江宛如是他第一次用心去待她的女人,结果换来的却是无休无止的争吵,还有无尽无止的麻烦,他凝视着她,双眼变得又疼又痛,这就是他裴平颜选来要过一辈子的女人?
空气,静止得令人害怕。
裴平颜没有说话,只是按着自己的胸口,他已经被她气得说不出来话了。
江宛如也呆了,她口不择言又乱说话了,她见裴平颜痛苦的样子,她连忙道:“平颜,对不起,我脑袋坏了,我乱说话了……”
裴平颜还是不理她,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陌生,也越来越痛苦,这样的婚姻,他要来做什么用的?
“平颜……”江宛如吓坏了,她上前去抱他,她不该说这些话的,她不该呀!
可是,裴平颜不给她抱,他推开了她,高大的身体晃了晃,最后硬生生的撑住。
“平颜……”江宛如再去抱他,并用尽全身的力量将他半拉半抱的拖到了床边坐下,“平颜,你不要吓我……”
裴平颜过了好一阵,才说道:“宛如,我待你如何?”
“你待我很好,平颜,那是吵架时的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江宛如紧握着他的手,“我真的不想惹你生气的,对不起,平颜,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搞砸了所有的事情,是我害了新城,是我害了刘先生,你骂我好不好?”
裴平颜点燃了一支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一支烟吸完,他站起身,准备走出房间去,江宛如从身后抱住他:“平颜,你不是问我理由吗?我跟你说理由,你听听好不好?”
“宛如,我现在不想听了。”裴平颜摇了摇头,执意要走出房间去。
江宛如望着高大的身影向门口走去,她再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双手,她大声道:“是我去求新城,让新城帮封尘奇洗脱犯罪嫌疑的。”
裴平颜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江宛如望着他:“是我去求新城,让新城帮封尘奇洗脱犯罪嫌疑,而新城又是背着刘先生做的这件事情,所以,刘先生是真的没有参与封尘奇一案……”
“啪”一声。
江宛如的话还没有说完,裴平颜已经上前几步,甩手给了她一个耳光。他这一掌用力很大,五个指印在她的脸上异常明显,而江宛如的嘴唇也溢出了血丝……
江宛如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她只感觉到脸上火辣的疼痛,而嘴里也有腥红的东西渗出,她一时呆住了。
裴平颜的手在轻不可微的颤抖着,他不敢相信江宛如竟然也参与其中,他居然亲自去求刘新成,然后洗脱封尘奇的嫌疑。他在谋局策划着报父仇,自己的妻子却搅和在其中,甚至帮着仇人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看着倒在地上暗自抽泣着的女人,心中的怒火怎么也控制不住了,他冲过去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江宛如,你该死!”
江宛如被他大力压得透不过气来,她眼睁睁的望着他,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盛怒之下的裴平颜,他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然后又要将她杀死。他此刻像是地狱来的撒旦,凶神恶煞的要将她吞噬。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你知不知道你死不足惜?”裴平颜大声吼道。
江宛如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感觉到整个天地都一片昏暗,昏天黑地的将她笼罩住,她好想她的女儿,她甚至不知道女儿长得什么模样,她甚至不知道一面都没有见就这样了。
“宝宝……宝宝……”江宛如嘶哑着声音用尽最后的力气叫道,她的宝宝在哪里,让她看一眼,她也才能死啊,要不然她死不瞑目呀!
裴平颜的手青筋暴突,就连脖子上的血管也是越涨越满了,他在她停止挣扎时,终是放开了她,然后站起身,背着她。
“咳咳咳……”江宛如拣回一条命,她不停的咳着,她的喉咙好难受,她的全身都痛得难受。
裴平颜厉声打断了她的咳嗽之声:“江宛如,给我滚出去!”
江宛如只感觉到手脚都冰凉得没有知觉了,裴平颜终是对她下了逐客令,他不要她了,他终是不要她了!他容忍不了她了,他不想再看见她了。
明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是,当比预料之中来得要早时,她竟然接受不了这样的决定,虽然她一早已经在心中有了答案,可是,当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却怎么疼痛得快要死去了呢!
他没有再掐着她的脖子,她却觉得窒息得不能呼吸,她感觉到空气越来越少,感觉到身体里的所有血液开始流失,感觉到骨头在一根一根的被抽离,感觉到原来一切的一切,真的是命中早已注定。
裴平颜的双手越握越紧,所有的期望都化成了泡影,同床共枕的女人却是心从来不在他的身边,曾经期望一生一世有那个人能相知相解相伴一生,却原来只不过是南柯一梦镜花水月罢了。
他裴平颜,终是要一个人奋斗下去,他早年在选择只要孩子不要女人,就因为他没有找到生命中的那一个人,可是,他却也俗套的认为,江宛如会是。
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他见江宛如没有任何动静,她不走是吗?她不是一直渴望着离开吗?既然她不走,他就走!
一想到这里,裴平颜再也没有看她一眼,直接走出了房间,他去了停车场,开了车离开了爱琴海湾。
江宛如的眼泪绝望的挂在了脸颊之上,她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只感觉到夜已深,寒意更浓露水更重了,她一直没有等到裴平颜回来的声音,她就一直坐在那里,她想了很多很多,她的手上空空如也,她的心也是一片荒芜。
现在怎么办?她再求着他留下来吗?她留下做什么?可是就这样的离开,她的心为什么会痛彻如骨,舍不得了吗?就算是舍不得了,可是也已经迟了呀!
天色微微亮时,江宛如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看到书桌上摆着两份护照,一份是裴平颜的,一份是她的,两个人都已经签了证,今天一早的飞机,将会飞往英国,这是她最向往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她割不断的血脉。当裴平颜提出去那里时,她有多感动,她在那一刻,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然而现在,只有两份护照摆在自己的眼前,她的泪水滚滚而下,滴落在了裴平颜的护照上,终于,她拿上了她的护照,再拎了自己的手提袋,擦干眼泪,走出了房间。
江宛如先去三楼的房间,看了裴乐乐,孩子还在沉睡,看着他小小的俊脸躺在枕头之上,望着和裴平颜如出一辙的小脸,她低下了身子,然后轻轻的在裴乐乐的脸颊上印下一吻。这个让她倍感亲切的孩子,这个曾填补她心灵的孩子,这个和她女儿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如此有缘的孩子,她能和他这样生活,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妈咪……”裴乐乐醒了过来,凝视着江宛如。
江宛如瞬间泪如雨下,她抱住了裴乐乐,将他越抱越紧,她不舍得离开孩子,也不舍得离开这个家,她一直以为那是客栈,却早已经在日复一日时成为了她的家。
“妈咪,和爹地吵架了?”裴乐乐伸出小手去抹她的泪水。
江宛如握着他的小手,放在了唇边,不断的亲吻,她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抱着裴乐乐不停的哭泣。
良久,她抚了抚裴乐乐的头:“乐乐,再睡一会儿,今天不用练功,天气又冷,多睡一会儿。以后在练功的时候,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还有,要听爹地的话……”
“妈咪,您要走了?”裴乐乐睁大眼睛望着她。
江宛如亲吻他的额头:“妈咪今天要去英国,乐乐,乖,睡觉吧。”
她说完,将他放进了被窝里,再盖上了被子,她的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不敢再回头,大步的走了出去。
“妈咪……”江宛如的手放在门把上时,裴乐乐叫住她,然后说:“妈咪要早点回家,我会想念您的。”
江宛如瞬间泪如雨下,她停顿了几秒钟,用力的点着头,然后打开门,靠在门上,捂着嘴巴压抑的痛哭不停……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江宛如再次擦干眼泪,往楼下走去。
“少奶奶,裴先生还没有来,等裴先生一起,再送去机场吗?”裴家的司机正在客厅外等候。
江宛如轻声道:“你送裴先生去机场就行,我有点事,要先去机场了。”
“少奶奶,您不等裴先生吗?”司机并不知道两人吵了架。
她等他,他会来吗?江宛如低下头,“我会在机场等他。”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然后坐出租车离开了爱琴海湾,她看着一排排后退的景色,还有那碧蓝碧蓝的大海,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看这里的景色了吧!
江宛如走后,司机去问赵海波,“裴先生呢?今天是要飞往英国的?”
赵海波马上打电话给裴平颜:“裴先生,今天早上的飞机,您现在在哪里?”
“取消!”裴平颜言简意赅。
“可是少奶奶已经先去了机场了!”赵海波愕然。
裴平颜听了之后没有说话,却挂断了电话,他昨天晚上一气之下开着车来到了郊外的玩具厂,这里的工人们都放了假,工人们都出去玩了,工厂里很清静,他亦正好修复自己的心情。
他在办公室里静坐了一晚,早上接到了赵海波的电话,那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江宛如对于英国之行早就在期待,她应该是没有了全世界,也不会不去英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