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和十五差点被姬弦音这么一句露骨至极的话给呛住了,然而姬弦音扫视过来的余光却是让他们分毫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发出丁点声音去扰了二人之间的兴致,只能抬手努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将呛住发出的咳嗽声给捂在了掌心之中。
实在是不怪他们这般动静,毕竟两人平日里见着的姬弦音都是一副凉薄至极的模样,尤其是对待他看不惯的人的时候,姬弦音哪怕是笑着的模样,也会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然而如今薄凉冷漠的自家主子却是故意装猛做傻,将慕流苏说的那句听风岭的话自动曲解成了慕流苏的话,还将人家故意要掩饰的一句话气不喘面不红的重新复述了一遍,怎么看都像是自家主子故作纯真的在调戏英武将军。
慕流苏心中的确是升腾起了些许怪异情绪了,即便是她反应再迟钝,也是隐约觉察到弦音自从对她坦白了他就是音杀阁璇玑阁主的事情之后,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就有些不一样了。
当然她的心思倒是没有怎么变化,只是姬弦音的变化实在是说不出来的怪异,一如如今弦音的说话方式,听着委实有些不太对劲儿。
但是每当慕流苏鼓起勇气去打量姬弦音到底哪里古怪的时候,姬弦音却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目光一如既往轻轻的看着她,无辜又单纯。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慕流苏也就断了打量的心思,也懒得再去观察弦音是不是真的有些怪异之处了,左右在慕流苏的心目中,姬弦音总归不会伤害她的。
自动将姬弦音这句话忽视过去,慕流苏也聪明的不去接这一句让自己尴尬的话茬,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弦音如今有空来将军府上,看来是已经处置好了荣亲王爷的事儿了?”
说到荣亲王爷的事情,慕流苏也是有些好奇弦音会如何处置,虽然荣亲王爷完全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爹,但是到底他还是弦音的父王,总归不能轻而易举的如楚琳琅母子那般轻易毁了了事儿。
“娘亲临时之前留下了遗言,说了日后无论有谁伤了我,都可以一一欺负回去,但是荣亲王爷到底于她于我都有恩情,所以不能取他性命。”
姬弦音原本还兴味十足的等着看慕流苏的反应,见她极不自然的移开了话题,也是忍不住轻轻弯了弯眼角,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这么说来,便是会留着他了。
其实在慕流苏看来,她也觉得弦音的这个做法还算正确,毕竟荣亲王爷有一个弦音父亲的头衔在,念着那一丝血脉渊源,也的确不能将之杀之后快,否则指不定会如何引人诟病
左右如今荣亲王妃和楚琳琅都已经解决干净了,留着一个孤立无援又废物无能的荣亲王爷似乎也的确没什么大碍,总归是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再加上弦音如今多了一个音杀阁璇玑阁主的身份,有初一和十五,还有他背后偌大的荆棘门在,想来在这大楚也没人能够轻易动了他们,这样她就能放心的回北燕去了。
慕流苏一阵思虑,也是赞同的点点头道:“如此处理倒也不失偏颇,等时间久了,没了楚琳琅和荣亲王妃在背后怂恿,荣亲王爷香想来也会想清楚不少事情。”
虽然慕流苏表达得极为隐晦,但是姬弦音还是敏感的听出来慕流苏这是在安慰他,让他不要将荣亲王爷如此偏心楚琳琅的事情放在心上,假以时日,等弦音越发有所程就,荣亲王爷应该也会觉悟过来自己当初的眼光有多差,错的又有多荒谬。
目光注视着慕流苏故作随意却又难掩关心的面容,姬弦音也是忍不住的笑意深了几分,轻轻点了点脑袋附和着慕流苏的话。
初一和十五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家主子这幅德行了,真是从没见过一贯冷清凉薄的主子这般乖觉的样子。十五倒还好,至少青花的事情让他知晓爱慕一个女子之后是什么样的高手,所以对姬弦音如今的反应稍微抽搐之后便觉得是在情理之中情有可原。
然而初一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与十五一般年纪,但是自小就是个武痴,素来没怎么对女孩子产生什么心思,委实是不能理解姬弦音如今的反应,他好不容易才捂住了嘴不至于呛出声来,如今一见姬弦音乖乖点头跟个小男孩一般乖觉的样子,又是觉得宛若一阵晴天霹雳。
胸腔之中好一阵翻涌,害得他差点又呛出声来了,初一拼命捂着嘴巴,不自觉的弯着腰,试图将那即将溢出来的呛声给憋回去,这一番动作,便是涨得他整个人面容通红。
初一正觉难受,忽而感觉后辈处传来一阵温热额触感,似乎是有谁在力道平缓又轻柔的拍着他的后背。
初一一阵愣神,下意识的朝着一侧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一张婴儿肥的柔嫩面容,青鱼一双水灵灵亮晶晶的眼眸里带了些许担忧之意,因为身形不高,所以稍微垫着脚,伸手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青鱼觉得眼前的这个傻大个委实有些傻得出奇,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竟然是傻傻的差点将自己给呛死了,青鱼念着他有几分可怜,这才大发善心的上前替初一顺了顺气。
初一原本被呛得厉害,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青鱼会站出来帮她,看着那双纯粹又干净的眸子,初一一时之间也是没了反应,楞楞的看着青鱼发了神。
“看来你是好了。”青鱼歪了歪脑袋,见着初一总算是恢复了正常,除了脸色憋得有些涨红之外,已经是没有方才差点背过去的惨样了,这才嘀咕了一声。
她顺手将自己的手从初一的背上取了下来,又接着的念叨了一句:“日后注意小心些呀,若是有人知晓荣华世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不知为何被憋死过去了,那怕是会成为整个帝都的笑柄了。”
因为慕流苏除了有命令之外,对手下的人素来都是亦亲亦友一般没有什么太多的规矩,所以青鱼将手收回之后,并没有太多的顾及,极为自然的顺手从一侧的桌上倒了一盏茶水,然后将那一盏茶水放在了初一手中,皱眉道:“喏,喝口水缓缓吧。”
初一楞楞的伸手过去,却是没有去接青鱼手中的茶盏,而是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捏着茶杯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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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爱慕的方式与唐阿娇的略有不同罢了,比起唐阿娇的来势汹汹,她对风岭的爱慕之情更倾向于是春雨润物无声。
风岭在她眼中并非只是一个属下,更多的被她看成了一个弟弟,虽然风岭的年岁比慕流苏大了不少,但是性子太过跳脱了些,即便是有一身医毒无双的才华傍身,处事儿却是不若青花那般沉稳,让她不得不注意些许。
如今看着云溪对风岭的维护之情,慕流苏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既然已经认下了云溪这个“弟媳”,慕流苏自然也是看在云溪的面子上不欲再为难风岭,笑道:“云溪姑娘不用如此拘谨,风岭总归是我的友人,我与弦音不会吃了他的,你且放心便是。”
顿了顿,慕流苏又抬眸来了吃瘪的风岭一眼,眉眼之中得了几分极为细微的小得意:“看在云溪姑娘的份儿上,今儿就不计较你对本将军的无礼了。”
慕流苏说这话的时候,很明显的带了几分调侃之意,云溪听着,面色也是越发红了,风岭倒是面皮不薄。原本还在羞恼慕流苏和姬弦音的二人对他的欺压,如今一见云溪站出来替他说话,风岭顿时眼角眉梢都露出了笑意,起身压着云溪的肩膀,让她坐回了椅子上。
不过人依旧是没老实,挑衅的看了一眼姬弦音,脸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好歹本少主的未婚妻还知道维护我。”
云溪刚刚被风岭压着身子坐下来,听见这句没皮没脸的话,顿时有些羞恼的伸手去拍风岭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小脸上也多了几分娇羞之意:“休要胡说八道,谁维护你了。
风岭顺势将云溪的手掌捏在掌心,脸上一副笑意盈盈:“我知晓了,你没维护我,不过是维护你的未婚夫罢了,”说着,他又勾着桃花运眼睨了一眼姬弦音,“璇玑阁主你说是吧?”
众人将风岭毫不顾忌面子当面秀着恩爱撒着狗粮的模样以及云溪已经红的如血的面容收入眼中,也是多了几分鄙视之情,当真是越来越风流浪荡不知分寸了。
姬弦音听着风岭接连两句的挑衅之声,纤长睫羽微微煽动,不咸不淡的扫了风岭一眼,忽而魅惑一笑道:“本阁主也是忽而想起来,似乎我与流苏画舫相识之前,应当是与风少主见过一面的。”
风岭闻言,嘴边挂着额得意洋洋的笑意瞬间便垮了下来,虽然姬弦音眼中没有半分的的不屑之意,但是那面容之上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是极为明显:比起你未婚妻对你这一个小小的言语维护,先前流苏为了本阁主肩胛骨上的长箭之伤,将你从千里之外催来了锦州又算是什么呢?
“璇玑阁主真是让本少主长了见识了。”风岭被姬弦音这利落至极的反击气的牙疼,知晓自己不是姬弦音的对手,这才终于消停了下来,恶狠狠的看了姬弦音一眼,不情不愿的开口道。
慕流苏倒是没去深究其中深意,只是见着风岭吃瘪,也是带了几分笑意,先前弦音尚且还在故作柔弱的时候,风岭说话就不是弦音的对手,如今弦音多了个璇玑阁主的身份,说话自然也是更加随心所欲,能让风岭讨了好处那才有鬼了。
见着风岭老实下来,慕流苏也是清浅一笑,想着也该是处理处理正事儿了,不由深色一正道:“行了,既然弦音过来了,风岭你赶紧替他把把脉,看看弦音的身子可是好转了些许。”
慕流苏仍旧惦念着前些时候弦音突然面容痛苦的模样,虽然弦音说只是一时的气急攻心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她心中却是一直没有放下心来,所以一直惦记着让风岭回来再给弦音把脉瞧瞧。
慕流苏既然发了话,姬弦音顿时也十分乖觉的伸出了手,撩开自己的精致孔雀翎刺绣衣摆,极为自然的摆放在了梨木雕花八宝桌上,三月细碎的阳光从薄薄的云层之中倾泻下来,落在姬弦音那一双莹莹皎洁宛若珠玉的手腕之上,倒是看这一截惊艳至极手腕,便不难窥见姬弦音的绝世风华。
姬弦音用余光将慕流苏稍微有些闪烁的目光收入眼中,凤眸之中弥漫上些许笑意,故作未觉,极为自然的看了风岭一眼:“有劳风少主了。”
风岭看着上一刹还在出言损他的姬弦音如今这般坦然自若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准备接受他把脉的模样,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感慨,在这一堆人中,他那里算得上什么没皮没脸,分明是这位璇玑阁主更加心大才是。
吐槽归吐槽,但是风岭也是知晓姬弦音对于慕流苏的重要程度的,既然慕流苏已经发了话,风岭自然也是不好再废话,神色傲气的抬了抬下巴,终归还是乖觉的坐在了姬弦音身边,伸手替他把脉。
毕竟有着续命丹和暖灵玉在,风岭自认不会出什么大的意外,所以把脉之前,风岭心态还算放松。
然而等他真的坐下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面色顿时猛的一变,他之前竟是交代让姬弦音不要动用武功的事情了,先前风岭把脉的时候没探查出姬弦音体内有武功,因为他是荣亲王府病弱公子的原因,风岭也是自然而然的排除了姬弦音武功极大大高出他的境界所以才让他无法探查,认为他是个不曾学过功夫的人罢了。
如今风岭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姬弦音除了一个荣亲王府的公子身份之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璇玑阁主,璇玑阁主的武功可是出了名的出神入化,若是姬弦音因为他没有交代不能动用武功的话而擅自动用了武功,只怕是情况不容乐观。
一时之间,风岭的额头也是有些不自觉的冒出些许冷汗,甚至是不敢扭头去看慕流苏的脸,若是姬弦音因为他的疏忽动用了武功留下了后患,他都觉得对不起慕流苏这么久的信任。
风岭强迫自己稳了稳心神,这才有些心惊胆战的抬手落下三指放在姬弦音手腕之上,集中精力替他把脉,心中也是一再祈祷,希望姬弦音没有去擅动武功。
慕流苏将风岭细微的反应收入眼中,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以为是会出什么事儿了,有些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风岭神色紧张的替姬弦音把着脉,片刻之后,脸上的紧张神色这才松懈了下来,好在姬弦音并没有大幅度的动用武功,只是偶尔动用了些许内力用于轻功移位,这倒是无伤大雅,有着续命丹药效的压制,但是并没有动其根本,
将额头上的冷汗抹了抹,风岭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慕流苏目不转睛关注着的紧张模样,也是一再庆幸幸好没有因为他的疏忽给出了差池,否则慕流苏怕是不知道会是如何反应。
慕流苏见着风岭最初那如临大敌的模样,的确是分外紧张,如今听着风岭的神色轻松下来,慕流苏也是终于松了口气,朝着风岭迫不及待的问道:“弦音怎么样了。”
风岭看着慕流苏这般为了一个男子便变成如此一副没有骨气的样子,委实也是有些气的牙疼,嘀咕了一句没见着这个死女人对自己多上心过,这才没好气的道:“有本少主亲自淬炼的续命丹,还能出什么事儿?”
慕流苏才不管风岭是什么心态,追根究底的问道:“那你方才一副紧张神色做什么,吓得我心中慌乱。”
风岭闻言,瞪着慕流苏,下意识的故意做出一副恶声恶气的样子,伸手指着着慕流苏,态度乖张的狡辩道:“本少主哪里紧张了?你这是胡说八道。”
慕流苏没好气的白了风岭一眼,见风岭这般模样,也是腾出手来,隔了半张桌子,将他指着自己的手掌打落,冷笑道:“你做贼心虚的样子我还不清楚吗,犯了什么事儿赶紧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