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琳琅受了慕恒忽视,见他面目冷沉的样子,也是识相的没去插嘴。
然而楚琳琅可以忽视慕恒,荣亲王爷却不能,在荣亲王爷眼中,虽然觉得姬弦音不够资格担任荣华这个世子之位,但是元宗帝赐下的这一婚事儿却是极好的,认为这是将他们荣亲王府和将军府拉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
在荣亲王爷眼中,慕恒此人手中的兵权,还有将军府象征的这偌大的势力,那可是对荣亲王府而言有如神助,他才不管他那二儿子许的是不是一门断袖亲事儿,也不管他是嫁了还是娶了,只要能够和将军府上扯上关系,一切都好说。
不说别的,就说将军府上的这个势力,只要有慕恒在,就没人再敢动荣亲王府一根汗毛。
原本荣亲王爷心中的这个如意算盘是打的极响亮的,只是如今看来,却似乎是要毁于一旦了,看着慕恒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和荣亲王府结为亲家的和睦态度,纯粹的都是厌恶和不满。
荣亲王爷顿时便有些不喜楚琳琅了,先前楚琳琅打断了他和慕恒的对话不说,如今更是一下就毁了荣亲王府和将军府的交情,这不是明摆着的丧门星么。
荣亲王爷下意识的扭头看了楚琳琅一眼,其中深意也很明显,就是让楚琳琅收敛一点,他们的目的只是毁了姬弦音的世子之位,并不是想要毁了荣亲王府和将军府的交情。
楚琳琅自然知晓荣亲王爷心中所想,冷笑了一声,他倒是的确有那个心思想要毁了慕流苏和姬弦音两人的亲事儿,可惜这门亲事儿是元宗帝为了驳回南秦秦誉的和亲请求设下的,别说是南秦使者仍旧在大楚境内还没回去,就算是南秦使者真的回去了,这门亲事儿也是决计不可能轻易就毁了的。
更何况荣亲王爷这不是个傻子思想么,人家将军府若是真的和姬弦音结了亲,必然是会想方设法的让姬弦音继续担任荣华世子的位置,怎么可能会由着他们毁了姬弦音的世子之位。
楚琳琅也不是第一次见识荣亲王爷的蠢了,只是先前荣亲王爷待他极好,所以他都能够一一容忍,没将这些事儿放在心上,可是经过了昨儿国交宴上的那一出弃子之事儿,已经让楚琳琅清楚的看到荣亲王爷胆小如鼠的肮脏一面儿,事到如今,楚琳琅也不懒得再搭理荣亲王爷。
阴鸷的双眸微微眯着,楚琳琅微微低头掩了些许不快,将荣亲王爷给直接忽视了。
室内的氛围顿时极为微妙,楚琳琅和荣亲王爷这两人显然已经有了内讧,慕恒也在琢磨着这人头一事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看楚琳琅迫不及待的将都请来了,很显然不是什么小事儿,偏生慕流苏和姬弦音二人还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摸不准。
正厅之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很快管家便领着三个身穿御史台官袍的人疾步行来,当先一人生了一张国字脸,满脸严肃,大刀阔斧的眉眼,瞧着一股子凛然正气,赫然便是赵昌运无疑。
三个人跟着管家进来,见着将军府的这个微妙氛围,面色也是不自觉的紧张了些许。
慕恒虽然对楚琳琅请来御史台的人分外不快,但是到底这三人只是听了楚琳琅说姬弦音滥杀无辜所以才才来的,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慕恒自然不会对他们太过冷脸,所以见着人进来,立马是面带笑容的迎了上去。
“微臣见过荣亲王爷,见过慕老将军,见过荣华世子,见过英武将军。”
一连串的行礼声音传来,三个人也是知晓这屋内的人,除了皇亲国戚,便是几位动动手指都能让大楚好一番动静的人,自然也不敢懈怠,也不敢真的让慕恒迎接,连忙连声行礼。
至于这行礼的次序,御史台的人都是按照各种爵位称呼的,相较其他人而言,没有爵位在身的楚琳琅就成了被他们最后称呼的人了:“见过楚大公子。”
虽然慕流苏的这句话分外简单,但是震慑效果确实是鼎鼎厉害的,楚琳琅哪里敢说自己的话抵得过大秦律法,一时之间也是被慕流苏一句话给噎住了。
胸腔之中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弄得楚琳琅脸色分外精彩。
就算大秦律法说了不可以随意处死奴仆,但是这些身份低贱的奴仆素来不被他们这些身份尊贵的人放在眼中,自然也是没人搭理这些人的死活。
如今慕流苏拿大秦律法说事儿,他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应下这句话。
楚琳琅沉着面容,语气阴森寒凉:“英武将军休想转移注意力,今夜这事儿,重点可不在本公子杀了的几个犯事儿的奴仆身上,而是在姬弦音杀的那一群人身上,杀了人还将其分尸送到父王和我的床榻上来,简直是丧心病狂!”
楚琳琅越是这样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姬弦音眉眼之间的笑意就越深,俨然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听楚大公子所言,似乎是有人杀了不少人,将人头提到了楚大公子和荣亲王爷的床榻之上了呀?”姬弦音语调微提,故作诧异的问道。
楚琳琅见姬弦音和慕流苏二人饶了这么大一圈,终于回答了正题之上,想起荣亲王府发生的事情,底气自然就足了一些,只要让姬弦音当面说了是他杀的人,那么多血淋淋的人头,一句滥杀无辜都算是说得轻了。
一旦姬弦音这残暴凶狠的名头落下,惊扰了朝廷之中的那一群老古董,被那御史台的人参上一本,他这个荣华世子的位置可以说是岌岌可危了。
隐忍多年,锋芒毕露又如何,到底心性手段还是差了一点,刚刚有了点本事儿,就开始沉不住气的对他们下手,也不想想他那点本事到底够不够看,敢用人头吓唬他,不妨看看最后是谁自食恶果。
楚琳琅唇角咧开一抹嗜血的笑意:“二弟,事到如今,你还想耍赖到底不成,我与父王素来待人和睦,不曾招惹敌人,自然不会有人对我们下手,唯有你,才可能因为母妃的事情对我们二人出手,而且那些个人头就放在我与父王的内寝,必然是极为熟悉荣亲王府构造的人才能这么精准的找到,若说不是你这个被仇恨蒙住了眼睛的人做出的好事儿,谁会相信你的胡话?!”
楚琳琅自以为他已经分析得很明朗了,可惜他却是小看了别人,就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两人那个招摇显摆的性子,每年不知道各自举办了多少次宴会,邀请了形形色色的人齐齐到了荣亲王府?
便是荣亲王妃一届女子,也是时不时的举办个劳什子赏花宴会或者吟诗宴会来显摆自己的身份,所以这荣亲王府的构造,早就已经被人知晓得差不多了。他还以为自己说的多有道理,其实在慕流苏等人眼中,看着他也无非觉得他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姬弦音心情仍旧极好,看着跳梁小丑的模样兴致也极高,说话的声音就宛若逗弄猫儿一般,精致迤逦又带着几分讽刺之意。
“楚大公子说这话可是有证据,本世子从国交宴结束之后,可是还未来得及回荣亲王府一趟,一直在将军府上也未曾踏出一步,怎么楚大公子就认定了那所谓的床榻之上的人就是本世子杀的呢?”
楚琳琅顿时脸色一变,他和荣亲王爷自然都能万分肯定这事儿和姬弦音脱不了干系,所以才这般一口咬定了就是姬弦音干的好事儿。
可是姬弦音这句话问出来,倒也是的的确确让他们有些没法接话,姬弦音确实都没有踏足过荣亲王府,怎么可能回到荣亲王府做出这样的事情,在两人眼中,即便是姬弦音再如何厉害,但是荣亲王府的那些暗卫可不是个能轻易瞒过的。
楚琳琅被堵了一句,但是心中仍旧不甘心,犟着头回了一句:“谁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也许是之前就在荣亲王府安插了眼线,或者是背后有武功极高的人帮衬了你呢?”
楚琳琅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若有若无的从慕流苏身上晃荡而过,其间意味极为明显,很显然是在说可能是慕流苏帮着姬弦音动的手,之所以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来,完全是因为今儿荣亲王妃出事儿的那一场猎场刺杀已经得罪了将军府,如今慕恒就在眼前,他若是指名道姓的说慕流苏闯了将军府,那可算是真的得罪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