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点水起涟漪,过了又是一湾平静,犹如她的生活。
生意上的很多事她已交给程牧去打理。也渐渐不再抛头露面会客谈事了。不为某个人不高兴,而是自己其实也喜欢这样的生活。
书房的电话他没有拆走,但再也没有响过。报纸上时局消息,靳亦晟又横扫了几个小军阀,引得其他军阀颇为不满,文人墨客对他也是口诛笔伐。偶尔也能看到他与某名媛的花边新闻。这时候言沫莞总会让吴妈把报纸拿去扔了。
言沫莞偶尔会独自开着车去江堤走走。第一次摸方向盘的时候,程牧和工人们都惊呆了,她居然会开车,而且很熟练。穜城虽然也渐渐有了些车,但都是派人去南京上海学了后专人司机开,言沫莞居然自己会开。
她会在江堤独坐很久,“春风一去梦境空,一场夏雨往事风。”她轻轻念到。远处码头传来厮杀声,两帮人正在火拼。言沫莞静静看着,人命如草芥,这就是乱世,能像她这样生活得安安稳稳已是很好,可这样的安稳又能有几年呢。她轻声一叹,开车离开。
仲夏的穜城,民风渐渐开化。洛溪街已是华光流转,繁花千树,这样的太平日子很是珍贵,自然不能浪费。
程牧在菲乐门舞厅应酬,言沫莞别的地方不管,这里却是要去的。只是她不再参与交际之事,而是品酒听歌。有男宾客向她走来,就一定会有侍应生为她挡驾。如果侍应生还拦不住,肯定会有侠士出面,把硬闯的人带走。
久而久之,常去菲乐门的人,都知道有个身着旗袍曼妙花样的女子是不喜人靠近的。
微醉的她,就像一朵鬼魅的玫瑰,开得烈焰,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每到这时,程牧便会叫来妹妹扶她回去,她的距离依旧在,连程牧也不能走近。
程玉看得出哥哥对言沫莞的心,他这份单恋很是隐忍。
“老板,梁氏商行彻底关门了。”程牧告诉言沫莞。
她嗯了一声。做生意有成有败,很正常。
“薛家也搬走了。”程牧似乎另有所意。
言沫莞看向了窗外。靳亦晟做事狠辣,直接就让两家人消失。
“言姐姐,以前你的酒量挺好的,现在怎么总是……”程玉虽然已在洛玉联营公司帮哥哥的忙,但她依然觉得言沫莞是姐姐。
言沫莞闭上眼睛,笑了:“以前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总觉得清醒才能步步为营,其实,人生最难得的是时而清醒时而醉。”
“哦,懂了,言姐姐是故意让自己醉的。”程玉拍拍前座的哥哥。她也是个秀灵的女子,有言沫莞的影子。
程牧只是跟着笑。
她想到什么,睁开眼:“程牧,明天下午我要去菲乐门。”
“下午?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一下?”程牧以为她有很重要的事。
言沫莞摊摊手:“不用了,明日汐舞小姐探亲回来。我约了她陪我跳几曲。”程牧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倒是程玉很活跃:“言姐姐,你的日子过得真让人羡慕,又是会墨客,又是约名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