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吞估计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于是不怎么熟练地宽慰我说:“人是我杀的,就算是冤魂来索命,也是来找我。”
我对他这安慰人的方式实在不敢恭维,又沉默了片刻过后,才缓缓开口道:“那你能答应我,以后别这么轻易地决定别人的生死吗?他们不是属于任何一个人的附属品,他们有独立的生命,有独立的人格,不能就这样被残忍剥夺。而且他们犯得也不是什么大错,你甚至不给他们改正的机会,就……”
“好了,闭嘴。”索吞没什么耐心地打断我,就连我说的话,他都不见得听进去几句。
于是我也放弃跟这个野蛮人沟通了,反正对他来说,手上已经染了那么多的血,再多几滴,也没什么差别。
可是我希望他早晚有一天能明白,人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人为地去摧毁,这个世界非但不会变好,反而潜藏着灭亡的危机。
……
本身我的身体也没什么大事,除了当时那一阵儿缓不过劲,之后很快又变得生龙活虎。
我本来以为这次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可是听索吞的意思,他并不打算再卖货给丰拿。
我听了当然觉得奇怪,难道有钱还不想挣吗?
索吞只冷笑:“吃里扒外的东西,跟耷坤早就串通一气,就想着来搞我。不给他点教训,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原来他一开始就不想跟丰拿合作,派我过去,估计也就是探个底,谁知道我这探着探着,差点把自己的命探进去,也真是有够搞笑的。
只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索吞却愈发不再瞒我了,反而去哪都将我带在身边,而且也不再叫我单独去执行任务。
总归还是件好事,我耐心地待在他身边,也细心地听取和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长久以来放不下的执念,还有为之所做的一切努力,终究还是摊放在我眼前。
索吞这天告诉我,跟商黎川的合作已经敲定,最晚后天,资金就会到账。
到那时候,他可以借着低价囤一批货,待到行情好的时候,再加价甚至翻倍卖出去。
只不过在他描绘这些“蓝图”的时候,我的思绪却已经飘出去很远很远。
丰拿看到我的样子似乎也觉得相当有趣味,而且手愈发不规矩,趁着我难受的时候,又在我脸上吃了几把豆腐。
这下站在我身后的那两个人估计终于觉得情况不妙,我也是索吞的人,总不能让我在外出事。
他们将我带出去的时候,我的神智终于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趴在车座上,浑身像是有虫蚁在啃噬,而且心脏像是停摆了一样,浑身的血液一瞬间急速流动,一瞬间又像是全部凝固住。
我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发现上面除了血迹,就是汗水和眼泪。
恍惚间,我记起上次索吞也是这样煎熬,当时我还很不理解他,觉得不过就是吸了那么一点东西,能有多难受。
果然啊,人还是得感同身受才能有资格评价,这次换做是我,我只觉得心理和生理防线就像是要被冲破,再多加深一点,我都能瞬间四分五裂。
车子行驶的飞速,我却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场景的推移了。
等到终于抵达目的地,我只能勉强睁开眼睛,眼前却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就连身体也像是飘在一团云雾中,踩不到实处,也根本找不到支点。
意识模糊间,好像是有人来将我从车上抱下去,可之后的种种,我却是半点感受不到,也半点记不得了。
……
再醒过来,已经是一天后。
我睁开眼,明明认出这是我住了数月之久的房间,可是依旧觉得很不真实,就像是有什么掺进脑浆,稀释了原本应有的感官。
旁边娣如见我醒来,顿时泪流满面,就连上次我从窗户跳下去摔掉了半条小命,也没见她这么哭过。
“哎哟,哭什么啊,丑死了。”我皱着眉头嫌弃她。
可说完这句之后,我又突然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不是有谁曾经说过啊。
还没等我想起来,娣如带着哭腔的声音便传来:“你可真是吓死我了,主人把你抱回来的时候,我都听不到你的心跳了,还以为你死了呢!”
“什么死不死的,我没死,短时间内也不会死的。”这回依旧算是劫后余生,但我的心情并没有太多的起伏,甚至连险些丢掉性命的那些场景都暂时抛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