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的很香,直到第二天快正午了才醒过来,但是醒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头晕,身子发沉,像是伤风感冒了。落月拿了药给我吃,也不见好。
头晕眼花的,路也走不动,只能在这里再养两天。落月是青楼里的人,却并不薄情,替我请了大夫,又亲手给我熬药。
“来,药熬好了。”落月端着一碗药送来,她平时不做这些粗活杂活,一进厨房,脸就被烟熏黑了一片儿。
我拿药喝了一口,估计是熬糊了,水也加的不够,药汤苦的黄连一样,捏着鼻子才喝完。
一连喝了三天的药,身子就渐好了,第四天晚上,落月照例给我拿了药,我端起药碗,刚一放到嘴边,就从氤氲的药汤里,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
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气味,好像有一丝丝臭,又好像有一丝丝香,这股气味淡的几乎察觉不出,又混杂在浓重的药气里,如果不是我的鼻子很灵,或许就嗅不出来。
本来,我没有任何的戒心和防备,但是嗅到这股夹杂在药气中的淡淡异味,我心里就突然觉得很不舒服。
“今天的药,恐怕又是黄连一般的苦。”我嗅到了这些,却未表露出来,端碗喝了一口,没有咽下,拿着布巾装着擦嘴的样子,悄悄把嘴里的药汤都吐到布巾上。
如此三四口,如法炮制,药碗空了,我一口没喝,药汤全在布巾里头。
“良药苦口,不是这么苦的药,你也不会好的这么快。”落月拿着药碗,抬手替我掖了掖被子:“盖好,可别再着了风,早点睡,明天我到镇上买一只鸡给你熬汤,要是熬的不好,你可别嫌弃。”
落月带上房门就走了,我躺在床上,心里那股别扭,久久都不散去。
我总觉得,今天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小小的车厢,淡淡香味袭人,我知道这是那女人身上的香气,赶紧就把脸转向一旁,不去看她。
“咱们离了百川,就近去三十里外的方庄镇。”这个女人轻轻捋了捋略显杂乱的黑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儿的人?那个杀人的疯子,为什么要追你?”
“我叫小六儿,小盘河的。”我不可能跟对方说我的家底,胡乱编道:“那个疯子,诬赖我偷了他的东西,一追起来就没完了。姑娘,你是叫落月么?”
“你怎么知道?”
“我刚混进院子,你们老板娘把我当成跑腿打杂的了,叫我去给你送姜汤的。”我偷眼看看落月,车里只有从窗缝露出的那一缕月光,恰好就照在落月的脸颊上,终于摆脱了道无名的追赶,心也静了些,看着她如玉一般的脸庞,鼻间再嗅着淡香,我只觉得心神微微一荡。
“原来是给我送姜汤的。”落月理好了头发,只留下一缕青丝在额前轻轻的飘动,她懒懒的靠着车窗,笑着说道:“那倒错怪你了,把你的褂子穿上吧。”
直到这时候,我才想起来被撕掉的褂子还在落月手里,赶紧接过来要穿,但是褂子被撕破了半尺来长,穿在身上很别扭。
我们说了会儿话,落月就像是倦了,从车窗的缝隙朝外面望去,久久都没有转头。我就觉得她好看,不由的暗中多看了几眼,看的久了,我发现她像是出神了,眉头又不知不觉中微微皱起,像是有什么心事。
她这模样,我觉得,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要融了。
马车跑了大概十五六里地,落月才收回目光,跟我聊一些闲话。她常年都呆在青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头的事知道的不多,我讲了些河滩上有趣的事情,她就捂着嘴不住的笑。
“看你年纪还不大,知道的事倒是不少,是不是故意编了骗我的?”
“没有,我跟你讲这些故事,就是觉得,你听了会笑。”我很少跟女人打交道,尤其是落月这样的女人,说着话就不敢抬头看她:“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