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道路尽力的疾驰,跑出去能有二三十里,黄三儿就放慢了速度,没有备用的马匹,拉车的马如果累倒那就麻烦了,得缓着劲儿。让马儿休息了好久,黄三儿重新提鞭打马。
就这样走一段,休息一段,一天下来,好几十里就过去了。我算着脚程,要是中途没有什么意外,估摸再有两天,就能赶回原处。
我们俩人走到天黑,凑合在车上睡了睡,天一擦亮就又起身上路。走到半中午,黄三儿停下来,把马解开,让它自己找点草吃。
眼前的这条小路,离河岸很近,我们俩也想趁机躺一会儿,但是坐下来屁股还没暖热,就听到远远的有号子声。
号子声是从河滩那边传来的,站在这里看不见,黄三儿最多事儿,挠挠头,眼睛一亮,顺着旁边一棵老榆树就爬了上去。爬的高了,自然看的远,黄三儿瞧了一会儿,一手搂着树干,一手就冲我挥了挥手。
“兄弟,你瞧瞧,那些人是在做什么呢?”
我爬到了另一棵树上,一抬眼,隐约看到靠着河岸的河滩上有一群人,二十好几个人,还有两头牛和一匹马,正一起发力,想从河里拖什么东西上来。
一看见这个,黄三儿就坐不住了,他是最喜欢占便宜的,在大河里捞水货,不一定每次都能捞到好东西,但黄三儿就想看看,这帮人是在打捞什么。
我本来想拦他,不过,大河这段日子一直有异样,我们河凫子七门过去巡河,就是为了观察大河的异动,所以心念一转,我就答应过去瞧瞧,随手在地上抓了把泥抹在脸上,怕的是被人认出来。
“就远远的瞧瞧,别过去掺和。”
“我不是那种好事的人。”黄三儿害怕有人偷马,就牵着马朝河滩那边走。
走了有那么一段,我们看着河滩上那些人就清楚了许多,对方估摸也看到我们了,有人急匆匆的就跑了过来。
“劳驾。”对方看着就是个很寻常的河滩乡民,一脸的泥水,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跟我们商量道:“能不能借你们的马用一用?”
我万万没想到,能从这两只铁甲王八身上得到一些关于白骨马车的线索,马上开始追问。
“马车上的人……不知道那是谁啊……”铁甲王八被龙虎符压制着,痛苦不堪:“那好像就不是人……”
“不是人?”我一怔,不过随即明白过来,白骨马车沉寂在河底不知道多少岁月了,如果马车上有人,那肯定不是活人。
“那人很凶,身上的杀气极重,披着竹甲,看不到长什么样子……”
“那辆马车呢?”我接着问道:“那辆马车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啊……”
“敢说不知道!”黄三儿噗的啐了口唾沫,把手里的黄符作势举高:“你们过去那么多年都呆在河里,还有什么事儿是你们不知道的!?难不成,看我们好糊弄?”
“不是不是……”另一只铁甲王八马上插嘴道:“那辆马车,在河里已经很多很多年了,年头久的已经算不出是何年何月的事儿,听我爹说,上古的时候,还没有这条大河,这条河,是被人挖出来的,河一挖好,这辆马车就来了……”
“越说别叫你糊弄我们,你越说的玄乎了,当咱们是傻子?”黄三儿卷卷袖子,装着要把黄符贴过去的样子:“他娘的!这条大河是盘古开天地的时候就有的!”
“不是,真不是……”铁甲王八只怕惹恼了黄三儿:“我说的都是实话……”
河滩民间的老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鳖和龟是活的最久的东西。它们的父亲说,昔年舜帝派禹治水,那时候虽然洪泽遍地,但根本就没有这条泱泱大河。
老鳖当年还很小,随着滔天的洪水到了中原腹地,它曾经亲眼目睹过那群治水的人。禹和鲧的治水手段不同,禹用疏导引流的办法,让洪水覆盖的地方越来越小。
就在洪患快要被制服的时候,有一天夜里,骤然间乌云密布,天雷滚滚。这是罕见的天象,几乎将要天崩地裂了。天穹好像崩裂了一道口子,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那情景,和末日降临了也差不多,水里的万物都瑟瑟发抖,躲着一动不敢动。
紧跟着,在滚滚的雷鸣里,老鳖就看见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大地仿佛随着天穹一起崩裂了,崩出了一道延绵千里的大裂口。这道裂口从西而来,穿过了整片中原大地,又朝着东边崩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