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大气下陷?大气是指什么?是指大口喘气吗?还是刮很大的大风?”凯特博士一脸认真地问道。
教室里的学生都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有很多学生也不知道这个‘大气下陷’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知道,肯定不是这个外国老头问的那样。
方鸿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看着凯特博士说道:“我们可以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人的身体中,是什么东西支撑着五脏六腑的运行?又是什么东西把这些脏器固定在胸腔里面,不致使他们脱落呢?”
“我们的《金匮要略》里面有这么一句话:五脏六腑,大经小络,昼夜循环不息,必赖胸中大气,斡旋其间。人体中,有股气在胸中,主管肺的呼吸,支撑全身,振作精神。这就是大气。也叫做精气。精、气、神,三者缺一不可。”
“可是,我们如何感受这股气呢?”凯特博士淡黄色的眉毛皱成了型。一脸不解地问道。
“脉搏的跳动。心脏的博起。都可以感受到这股气的存在。”方鸿说道。
“可是,那属于人体的自然反应。为什么说是那股大气呢?老师,你还有其它的方法可以证明吗?”
方鸿笑着说道:“当然可以。”
他扫了眼教室里面的学生,问道:“谁带了针盒?”
“我带了。”坐在第一排的顾彤说道。
“借我用用。”方鸿对着她笑笑。
顾彤拉开包包拉链,取出一个精致的针盒递了过去。
接针盒时,两人的指尖轻轻地触碰。顾彤像是触了电般的,快的缩手,小脸也不自觉的爬上一抹红润,忍不住有偷瞄了一眼方老师。
方鸿打开针盒,取了根一寸六分的员针,用酒精棉消毒后,下了讲台向凯特博士走去。
“博士有没有口干舌躁,胸闷气短,说话非常费力的感觉?”方鸿笑着问道。
凯特表情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他刚刚来到沪都,对这儿干燥温热的天气很不适应。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这就是他们中医四诊中的‘望’诊了。可是,自己的什么部位露出了这样的病症呢?
“在我们的中医中,把人的体质分为阴、阳。又分为热症和寒症。凯特博士就患了热症。”方鸿解释着说道:“如果凯特博士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诊治一番。从这个诊治的过程中,你也可以体会到这股气的存在。”
“这就是你们华夏中的针灸吗?听说非常神奇。我很乐意尝试。”凯特博士很有为医学献身的精神,丝毫不惧地说道。
“脱掉你的西装外套。然后把你的手给我。”方鸿说道。
凯特博士把手里的记录本交给身边的同伴,然后把西装外套也脱了下来,把自己的手臂递给方鸿。
“请解开你的袖子钮扣。”方鸿说道。
凯特很是配合,很快就把衬衣袖口的钮扣给解开。
方鸿把他的袖衣向上挽去,露出他毛茸茸的胳膊。
方鸿用手按了按,然后手持银针,闪电般的扎了下去。
医科大诊断学的课堂上。
方鸿在教室的座位间穿插走动,问道:“我上次讲过健康的四大基石。哪位同学还记得那四大基石是什么?”
“心态平和、营养均衡、适量运动还有充足的睡眠。”有同学出声答道。
“嗯。回答正确。如果能够做到这四点,是很难生病的。所以,我认为,养大于医。防大于治。懂得养生的人,无病无灾,一般都是很长寿的。但是,天气变幻,世事无常,一个人若想要做到不生病,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给病人开药的时候,一定要寻找病根,从根缘处寻找病因”
方鸿正侃侃而谈的时候,教室的后门突然被人推开。然后,在系主任陈怀勇的带领下,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便进入了方鸿的教室。
方鸿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人肯定就是瑞典皇家医学院来沪都医科大考察的代表团了。
按照惯例,其它院系领导接到代表团的考察时间时,一般会如临大敌。抓上那个主讲老师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出一点儿出差。甚至,有的老师还要提前在院系领导面前把要讲的内容翻来覆去的演讲,供他们找出其中的不足之处。
而方鸿竟然毫不知情,直到这些人走进教室,他才明白原来今天就是代表团访问的日子。
这分明就是等着看自己出丑来了。
因为方鸿的课程深受学生欢迎,每次他讲课都是教室爆满。所以,这些人进来后,想寻找一处座位或者一个站立的位置都很困难。
陈怀勇皱着眉头扫了一圈,见到一个空位都没有。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似的,对着最后面的一排学生说道:“大家起来站一站,为我们的客人留一排座位。”
在他的眼里,这些学生远远无不及这些外国友人重要。
他们站一站没有什么,要是让这些国外友人站着听课像什么话?还不是给我们伟大的礼仪之邦脸上抹黑吗?
那些学生虽然不乐意,但是院系主任的要求,他们那敢违逆?他们能否毕业,毕业的成绩是否优异,甚至毕业后的分配问题,都掌握在别人手上啊。
看到这一幕的方鸿皱起了眉头,停止了正在进行的授课内容,看着陈怀勇说道:“在我的课堂上,一直都有先来后到的规矩。早来的学生有位子坐,迟到的只能站着。无论是谁,都没有例外。”
外国人是人,华夏人就不是人了?他很是看不惯这种把外国人当爹的‘奴才’作风。
听到方鸿这么说,那些被逼要让座的学生立即就停止了动作,稳稳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他们害怕陈怀勇,但是,他们更爱戴方鸿。
方鸿的意思很明显了。
这些瑞典皇家医学院的医生代表团可以来听教室听自己讲课,但是,他们必须站着听。
他不会为了照顾这些国际友人的面子或者说为了自己国家‘礼仪之邦’的牌子,而把自己的学生赶起来站着听课,而把座位让给他们。
这些学生学好了能够发扬和继承中医,他们学好了又能怎么样?
方鸿不喜欢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不会做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事情。
陈怀勇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相信的事情似的,极力地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说道:“方老师,瑞典皇家医学院的代表团来我们学校参观访问,是我们学校的荣幸。怎么可以让我们的客人站着听讲?哪儿有这样的道理?传出去我们会被人笑话的。”
“我的学生可以站着听,他们为什么不可以?我欢迎他们来学校参观,因为这样可以让他们更加清晰直接地了解中医。取长初短,中西医总会有融会贯通的一天。”
“但是,我尊重他们在西医上的专业,也请他们尊重我在课堂上的教师身份。如果他们想要听我讲课的话,就要遵守我的课堂规矩。在这个教室里,他们的身份只能是学生。”方鸿一脸无惧地说道。
“方鸿,你……”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我的课程会到此结束。”方鸿打断他的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