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心机表卫悯

谢翰池奋力从莫瑞斯掌中挣脱,冷冰冰盯着他:“什么事?”

“我给你一笔……”习惯拿钱砸人的莫瑞斯忽然住口,想起他偷偷调查过的这个“潜在情敌”,不是一个能被金钱收买的人,所以他立即改变策略,道,“阿悯是喜欢你的。”

谢翰池此刻脑子一团乱麻,直觉摇头:“不可能。”

莫瑞斯很头痛,揉揉额角:“你大概也知道了阿悯的一些事,他……好吧,我也不美化,他的确是个魂淡,没心肝,只顾自己高兴,不顾他人死活。”莫瑞斯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可偏偏还没表现出卫悯魂淡之万一,最终叹口气,“可是,你喜欢他,对不对?”

谢翰池拧眉,他脾气好,却不代表愚蠢好骗,冷声道:“你才喜欢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瑞斯脑子灵活,但性子直接,处理不来麻烦弯绕的三角四角状况,只道:“我退出,早退出了。”他试图安抚谢翰池的情绪,往后退了两步,举起手道,“虽然我也喜欢他,也……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人是你。”

“不喜欢你,能和你上床?”谢翰池愤然离去。以前只是听说,今天算亲眼见识了卫悯的滥……他三观完全崩溃,还没喘口气,就听见卫悯居然……那他不但渣,人品更坏,无可救药。

宁微风说得对,自己瞎了,居然放不下那种人。

“喂!谢翰池。”莫瑞斯叫住他,“我说最后一句,你不听别后悔。”

谢翰池神使鬼差,停下了脚步。

“我因为嫉妒,一直没和你说。阿悯是和我有过,就一次,我不瞒你,我在下面。因为他从不在下面。可……那天你用药还喝醉了,毫无反抗之力,他却纵容了你。你是唯一一个……”莫瑞斯很不乐意的说,“唯一一个能那样对他的人。”

谢翰池目光闪过无数情绪,最终咬牙切齿,从齿缝里蹦出一句:“那又怎样?”

莫瑞斯道:“一个男人甘愿雌伏,我不知道除了爱,还能有什么理由?”

谢翰池没转身,没动容,从鼻腔里冷嗤一声:“你们商量好的?”

“什么?”话题转换太快,莫瑞斯愕然。

谢翰池豁然转身,双眼犀利盯着莫瑞斯:“他来勾引我,你来说服我,然后我蠢蠢的上当,去找宁微风求情。我说怎么觉得奇怪呢,你们两人都是灵术宗师,居然让我一个体术八级不到的傻小子听了一路墙角。”

谢翰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卫悯之前对他不假辞色,万分不顺眼。后来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莫名其妙哄他用药,勾搭他上床……算算时间,刚好在银河联盟出事后。

若真是卫悯的心机,太可怕了。

莫瑞斯晃晃手腕:“最新型屏蔽器,我和他现在都是普通人。再说,我们要真想利用你,干嘛不说点好听的哄你?”

谢翰池冷笑:“你们不敢不说真话,因为我一求宁微风,你们就得露陷,简直找死。”

莫瑞斯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咬牙再咬牙没把这个情敌打死,忍着气道:“好,我不说那么多,就问你……你忍心看着他死?”

“不忍心!”谢翰池倒是诚实,却瞬间浇灭了莫瑞斯眼中的希望,“但你告诉我,要怎样去饶恕他的罪孽?银河舰队那些一心为公,无辜至极的上百条性命,谁来饶过他们?”

莫瑞斯张口结舌,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末了只嗫嚅道:“也不是他杀了那些人啊。”

“过失杀人也是罪行,他放定位器之前,就该想过最坏的后果!我帮不了他。”

“喂,可是……”莫瑞斯看着愤怒离去的谢翰池,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

卫悯一手提着谢翰池那件带着汗味的外套,一手拿着在附近地上发现的两罐蜜饯,面色苍白,目光空洞的沉默着。

一个星奴在告状:“小优居然穿着别的男人的衣物,肯定是被……”

小优性子软弱,瑟瑟发抖,泪珠儿乱滚:“主人,我没有背叛您。我不小心撞到那位谢长官,他也只是好心。”

星奴还要告状:“看,他连人家是谁都打听清楚了。”

卫悯淡淡瞥那星奴一眼:“闭嘴,滚!”

告状星奴不可思议瞪圆了眼睛。

卫悯道:“今天出卖伙伴,难保明天不出卖我。”

告状的星奴吓得冷汗涔涔,死死瞪了比他漂亮的少年一眼,退下了。

卫悯没什么力气,懒洋洋道:“别哭了,烦!去收拾收拾。”

“主人……”小优连眼泪都不敢流了,“求求您,别卖掉我。”

跟着卫悯,虽然要付出身体,却不用挨饿被打骂,过两年合同到了还能得一笔钱和一个新身份重新开始。被卖了就难说了,命都不见得能保住。

在生命面前,很多东西都可以舍弃。

“别怕!”卫悯叹气,“小优,我放你自由,给你一笔钱。置于身份,我现在无能为力,去找莫瑞斯少爷,让他安排你的出路。”

小优见卫悯不是玩笑,战战兢兢下去了。

卫悯看着被放归自由的星奴,自嘲一笑。他现在处境还不如星奴。

他将谢翰池的外套盖在身上,皱皱眉,很不满上面沾染了别人的气味,不过不知是冷还是懒,没取下来,一直盖着躺秋千上,空洞的眼睛望着舱顶上模拟的蓝天白云,喃喃道:“不知道现在积点德,还有没有用?”

卫悯又是自嘲一笑,打开果脯罐子拿了一块杏干放嘴里,一脸嫌弃:“难吃!”却不见他吐出来。

室温调节得很舒适,暖风徐徐吹拂,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慢慢化开……卫悯放松了意识,过度发-泄的身体有一种被掏空的虚弱,灵魂更是十分疲惫。

算了,早点解脱也好。

他慢慢的失去意识,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过了不久,卫悯虽被禁锢灵力,警觉心还在,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但他太虚弱,醒不过来,不安的挣扎了一下。

“别动,睡这里会着凉。”男人说话的声音不太温柔,但带动了胸腔的震动,低沉磁性让靠在他怀中的卫悯觉得一阵酥-麻。

卫悯闻着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淡了点汗味的男人气息,不知怎么彻底放松下来,心想:这位长官,是不是见一个就怜香惜玉一个啊?

strong……

谢翰池把提前结束训练,回地球的命令通知下去,开始收拾行礼。

安东尼奥天赋过人,头脑聪慧,在边境的几次星舰演习中被发掘了极为优秀的指挥才能,谢翰池不是个小气人,对宁微风上报了他的表现。宁微风不计较上辈子的恩怨,而且安东尼奥未来的成就挺高的,所以正式任命他成了风霆卫的副统领。

安东尼奥和谢翰池一个舱室,回来就问他:“长官,为什么提前结束,发生什么事了?”

“boss派我们跟航‘华夏一号’,提前回去做准备。”谢翰池道。

安东尼奥挑眉:“只是‘华夏一号’?首航不是三艘吗?”

“嗯?”谢翰池回想一下,刚才宁微风只让他跟航“华夏一号”,便问,“你想去别的太空舰?”

安东尼奥道:“我母亲是‘自由女神’号的副舰长。”

“哦,我会跟boss提的,但具体怎么安排……还是要服从命令。”谢翰池道。

“是!”

收拾的时候,谢翰池发现几罐子杏干梅干。他和卫悯见的几次,都是在宴会上,他很细心的发现卫悯好像喜欢吃果脯,莫名学着做了两样,味道一般,拿不出手,也没机会送,就一直压在了行李底下。

放了几个月,没坏,反而入了味,越来越香。

就像他莫名其妙的相思成毒。

谢翰池拿着杏干梅干,离开了房间。

安东尼奥是个想什么说什么的直肠子,有点奇怪问:“长官?不是要离开了?你干什么去?”

“见个朋友。”谢翰池不打算退缩。

年轻时,他轻易退了一次,眼睁睁看着小风和孙斐在一起,受伤害,他想挽回,连机会都没有。还让小风上辈子那样被欺负……

所以,他发过誓,绝不退缩。

……

太阳系星域,有八个边境防卫站,对着南方的最为巨大,由罗米纳那个母星改造的堡垒为控制中心,连接其他几个卫星,组成一个弯月的链状防御系统。

背后据说是沐瀛那艘庞大的母舰和护卫舰群,一直隐身,肉眼与探测器都不可见。

谢翰池作为宁微风的安全官,他的安全级别随宁微风也提高了,在边境防御中心,哪里都能去。

包括软禁区域。

说实话,软禁区域一点也不像囚室,竟然是个小桥流水,小楼精致的地方,到处有奇花异草,怪山奇石,就像古代贵族的别院,用来度假休闲。

谢翰池再三对比他智脑里的地图:“真是这里?”

跟随他的罗米纳亚人类助理,名叫罗恩,是个面容普通,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点头确认:“这地方是软禁卫悯之处。战神阁下对下属,在物质上从不吝啬。”

的确,沐瀛无心无情,对下属从不亲近,同样,他的物欲也极淡,物质上不会小气。再怎么说,卫悯的身份也不一般,是沐瀛的近臣。

谢翰池抬脚……

助理罗恩尽责提醒:“boss刚才劝您不要与卫悯接触。”

谢翰池顿了顿……落脚,跨入了软禁区。与罗恩签约的人是谢翰池,见他坚持,罗恩就不再劝说,尽责的跟了进去。

……

卫悯的八个星奴也在身边伺候,毕竟是他私人所有。被关着的这大半个月,卫悯夜夜笙歌,逍遥快活。

谢翰池来的时候,莫瑞斯已经过来了,正撞见卫悯在庭院的大秋千上坐着,衣衫凌乱。他腿上骑着一个光-溜溜的绝色少年,两人肢体交缠,一边荡秋千,一边幕天席地的做“运动”。

那绝色少年好像叫小优,是卫悯最近的新宠,体术很低,根本无力承受,婉转低泣求饶的声音十分勾人。

莫瑞斯听得心浮气躁,难怪这孩子受宠。

他转过身,非礼勿视,悠长叹气:“阿悯,心里不痛快?”

“烦不烦!”卫悯索然无味的草草结束,毫不留情把小优从身上推下去,一点不怜惜跌坐在地的可怜兮兮的绝美少年,挥手让他滚。

绝色少年咬着嘴唇,光着身体带着一身痕迹,受惊小兔一样走掉。绕过一片假山时,慌不择路撞进一个宽厚的胸膛,差点跌倒,被这人强健的双手扶住了……

小优十分惊讶,差点大喊。

略略带汗的粗糙大掌捂住了他的嘴。小优身世坎坷,几经辗转,因一副好皮囊而见过太多世间丑恶,还以为又遇到了胆大包天的色狼,抖如筛糠,不敢挣扎。他知道他的主人被软禁,前途未卜。这地方的人虽没落井下石,却也不算友善。

任何一个人,他都得罪不起,所以不管抓他的男人想……干什么,他都不能反抗。

“嘘,别动,我不会伤害你。”

小优听得低沉温厚的话语,莫名安心,乖乖的点了头……

男人放开他,一件衣袍落在他赤-裸发抖的身上,带着一点汗潮的男人味。

“走吧,赶紧回去,别在外头乱走。”男人说。

小优有些惊讶的抬头,充满感激的看了一眼男人,高大英俊,沉稳内敛,像一个正直英勇的骑士,虽然脸色不怎么好看,但很克制没乱发脾气,品性极好。

小优虽然身份卑微,却眼明心亮,才叫他残喘至今。他其实认得这男人,最近几天男人经常会在软禁区域之外走动,不是经过,是踌躇凝望,想进不敢进。

小优对这个奇怪的男人,多了几分关注,听过有人喊这男人为“谢长官”,心知他今天踏入这里,大概是冲着自己的主人而来……却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停在假山背后。

小优不知他是否看见自己刚才的丑态,莫名羞愧难当,垂下头,见衣不蔽体的自己满身痕迹……他恨不能钻入地缝。可待他纠结万分抬头,却见这位谢长官已经转身,望向了花园。

小优轻咬嘴唇,拢拢身上遮羞的衣物,垂头盖住泪光,悄无声息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