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立即招来满朝文武的侧目,尤其是太子一党的人。高径行一脸莫名,云恪则有不好的预感,他望向云闯,见他一副泰然,心情便更加沉重了。他知道陆明达是宣亲王当年一手提拔上来的,而宣亲王死后,他就和壮亲王走得最近。
“高大人?你要弹劾他什么?”云挚问。
“枉法舞弊,草菅人命。”陆明达道。
高径行心里一惊,但他并没有着急开口辩解。云挚听完神色凝重,望了他们一眼,便开始剧烈地咳嗽着,等平复后说道:“是怎么回事?你给朕说清楚。”
“前些日子,流光巷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叫吴明,是梅州人。他儿子因为杀了人,被判死刑。可是就在他死后的第二天,他的儿子就从梅州大牢消失了。”听着陆明达的话,高径行和云恪的脸色变得异常深沉,心想事情是败露了。但无奈龙威在上,再就是还没有说到他们和这件事的关系,所以也不好插嘴说什么,不然就是不打自招了。
陆明达接着说道:“当时有很多目击证人,说亲眼看到凶手是余威。”
“余威是谁?”云挚问。
“是余正的独子。”陆明达回答。
“余正?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具体有什么关系臣还没有查明,但是就在余正辞去禁军统领后的第二天,又有新的目击证人出现,证明了余威的清白。”
云挚沉思着,在推敲这其中的逻辑,道:“你是说,那死者为了救自己的儿子,用性命来陷害余威?而余正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便辞去禁军统领一职?”
“陛下圣明。”陆明达道。
“这案子是谁审的?”云挚问。
“陛下,是臣审的。”钱智忠走上前,双手递上奏折,“这是臣的结案卷宗。”
总管太监冯公公走下来,接过奏折,又呈递给坐在龙椅上的云挚。云挚仔细看着,一切都是依法按律查办,并没有任何枉法舞弊之处。虽然审判的结果不是直接证明其清白,而是无法证明其有罪,但这种情况,在情在理,都应该释放。
云挚看完后,有些疑惑的问道:“陆大人,这件事和高大人有什么关系?”
“私放死者儿子的梅州令是高夫人的远房表亲。”陆明达道。
“陆大人,你这是诛心之论,是诬陷。”高径行终于抓到了可以说话的时机。
“是不是诬陷,你自己心里清楚。”陆明达道。
“那你可有证据?”高径行道。
“你们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我并无证据。”陆明达道。
高径行一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了,连忙跪地而拜,道:“陛下,请为臣做主。”
陆明达也跪地而拜,道:“陛下,请明查。朝堂之上,绝不能有如此弄权之人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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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钱智忠越调查,就越觉得深不可测。倒不是因为他调查出来了什么,恰恰相反,他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那个死者成了一具无名尸,查不到身份,也没有人认识。他走遍了流光巷里的所有院子,都说没有接待过这个客人。
他既然没有进院子,那为什么会去流光巷?
难道只是为了死在那儿——死在余威的面前?
还有那个为死者出头的路人,自从那晚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钱智忠把这些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地仔细想了一遍,忽然想到了云飞,又想到了太子与武王的党争,还有余正这个禁军统领的位置……顿时心生寒意。他虽然不确定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有什么关系,但对于这个案子,他是不敢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壮亲王府里,随从回来复命:“小王爷,死的那个人叫吴明,是梅州人。他儿子因为杀了人,被判死刑,一个月后问斩。不过,他儿子现在已经不在牢里了。”
“这么说,他是用自己的命,替换了他儿子的命。”云飞道。
“是的。”随从道:“我还查到,梅州令是刑部尚书高径行夫人的远房表亲,但他们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没有留下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没有证据没关系,只要有逻辑就够了。”云飞心中明白,就算有了证据,太子也会推得一干二净,根本就扳不倒他,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反咬一口说是自己被陷害了。但若有了逻辑,那就会让陛下怀疑,而怀疑,才更有作用。
云飞问道:“那个死者的儿子呢?”
“去了徐州,那里有他家的一些产业。”随从回答。
“看住他,别让他死了。”云飞道。
“是。”随从转身退去。
“阿虎。”云飞叫住他,双眼盯着他,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查到的?那钱智忠可是动用了很多人力和资源,都一无所获。”
“小王爷,我虽然隐姓埋名退出江湖了,但是道上还是有一些朋友的,查一个人,不难。”
云飞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感动,道:“我记得,当初你跟我,是为了躲避仇家,可是现在,却为了我联系以前的人,如此犯险,是我对不住你了。”
“既然跟了小王爷,那自然该为小王爷效力。”阿虎道。
“好,你下去吧,我会记住的。”云飞道。
余正对外宣称抱病在家,但其实他根本就不在家,而是在城西的一所宅院附近。他是跟踪那个出头的路人来的。已经好几天了,那个人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他调查了宅院的归属,还有那个人的身份,可是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担心时间一长,儿子会在牢中熬不住,便决定来硬的,直接动手,他想把人抓回去好好审问。于是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准备闯进去,但却被一个和他同样打扮的人拦住:“如果你把人抓回去,那你儿子就真的没命了。”
“你是谁?”余正一惊。
“我是谁不重要。”蒙面人道。
“你要干什么?”余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