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
她的死亡时间至少要往前再推十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
“有人在说谎。”程奕生道。
从昨夜亥时往前推十几个小时,她至少在昨天中午以前就已经遇害。既然如此为什么她的娘家夫家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她昨天下午吃过晚饭后才失踪的?
“杨宁,你重新说一遍,把谁说了什么,一一说清楚。”傅元君忽然出声,神情十分严肃,叫杨宁不敢有疑问,忙低头翻自己的笔记。
“她昨天早上起床煮了早饭,然后去田里割草,这是她公公贾胜说的,割了草之后喂了猪,是她爹李守田说的,下午的时候回到婆家做了晚饭,是她公公贾胜说的。她爹和哥哥说她做好了婆家的饭菜,又来给他们做了饭菜,并且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吃晚饭后她再次去田里割草,一直没回来。”
杨宁越说越惊心,哆嗦道:“他们说以为李玉儿回了婆家,贾胜又说他以为李玉儿回了娘家。”
如果真如傅探长所说,有人在撒谎,这些证词涉及三个人,难道凶手在他们之中?这可是她的亲爹亲兄弟,和她的婆家公公啊!
单单如此就已叫杨宁如此惊异,事实却比他所能想象的更加残酷。
因为这三个人,都在说谎。
傅元君暗暗心惊,却忽然发现这些证词里少了一个人。
“她男人呢?”她问。
杨宁回答:“贾胜的儿子贾老二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傻子?傅元君感到疑惑。
程奕生盯着那个图案半晌,最终摇了摇头。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图案。
仅凭这样看,并不能推测人是在什么时候死的。程奕生眼神示意傅元君,见傅元君点头,他将所需的刀具一一抽出,摆放在瓷盘里,问杨宁:“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待下去吗?”
程奕生用戴了手套的手揭下覆在李玉儿耳朵上的淡黄色物体,发觉是一块粘了脓水的纸。随着草纸的揭开,李玉儿糜烂的耳垂出现在视野。
流脓腐烂只是伤口最常见的病变方式,而她的耳朵上竟然长了蛆虫和霉菌,烂出了一个大洞。指甲大小的黄色草纸浸了脓水贴在伤口上,晃眼望去,不大容易看出耳朵上的异样。
傅元君下意识的摸了自己的耳垂,似乎自己的耳朵也感觉到了疼痛。
“有耳洞,没有耳环。”程奕生扯着她的耳垂看了一会儿,出声道。
傅元君将这句话记在笔记本上,再抬眼去望,程奕生已经解开了死者的衣服,露出她带着淤青的胸口。
杨宁一愣,羞得蒙了眼,程奕生却面不改色,气息匀均,仔细看了那些淤青。
傅元君有些怔怔的,望着眼前的情景,觉得不太真实。
有人站在她该站的位置上,做了她一直在做的事。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不是因为叫人抢了饭碗心头气愤,反而因为她做的事有人赞同而感到欣慰。
程奕生是站在她这边的。甚至一同长大的沈长水都曾劝她别做这些寻常女人不会做的事,一副关心她的样子,却从没赞同过她。程奕生是赞同她的。
“怎么了?”发觉她的目光,程奕生挑了挑眉眼,问。
程奕生突然出声,让傅元君有些手足无措,明明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她却有些心虚的垂下头,两眼紧盯笔记,道:“没什么,发现特别的了吗?”
“她耳朵上的耳环是被人粗暴扯掉的,没有处理伤口,发炎了。”程奕生一边解释,目光落到了李玉儿的脖子上。
他对李玉儿脖子上的淤青颇为在意,可真要说点什么,又觉得那些淤青没有什么特别。
尸检扔在继续,从昨夜到现在,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12个时辰,尸斑沉淀在尸体背部、腿后方,已经开始青紫。
陈奕生扯了白布裹住尸体上身,只露出尸体背部。他轻轻抬起尸体,目光扫过那些青紫印记,眉头渐渐紧皱。他伸手摸向尸体的衣服,在上面找着什么。
“傅探长”杨宁见程奕生竟然更加放肆的对尸体上下齐手,心里莫名的正义感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即便人死了,也不能这样随意轻薄的。
程奕生只看了他一眼,出声便是:“之前往公馆送信的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