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我好像知道答案,但答案又好像早就被我遗忘了!
范雪琦压着我,咄咄逼人道:“你做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你没看出来我姐夫已经变成一个坏的恶鬼了吗?你帮他纹在我姐姐的身上,就是在害我姐姐!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害人的事呢?”
“我不知道……”
“把死人纹在活人的身上,让他们变成怪物,这就是你的目的?”
“不是……”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我的工作……”
“你就不能换个好一点的工作?这世上有那么多工作,你为什么偏偏就选了这种害人的工作?”
“因为……因为我从小就只学了纹身……因为我师父只教了我这个呀!”
“你师父是谁?”
“他死了……”提到师父,我心口一痛,眼前再次出现师父死去的画面,那是我一生都忘不掉的场景!
这一刻,师父死去的画面和范雪琦的话沉沉地压在我的脑海里,让我的世界观产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动摇,我开始怀疑我的工作,怀疑我的人生!
我为什么要做刺魂师?
只是因为师父是刺魂师,他只教会了我怎么做一个刺魂师,所以我就是刺魂师?
我们做刺魂师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我们把亡魂纹在活人的身体上,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如果说刺魂师的存在是有价值的,是对人类有意义的,那为什么我们必须得承担那么的风险?而且要确保自己一生无错?
师父一生中给人刺了那么多魂,结了那么多善果,可是他只是做错了一次,就引得业火焚身,最后灰飞烟灭,灵魂不复存在!
他做了那么多善事,却都抵不过一次错误?
我们做刺魂师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们最后能得到什么?
灰飞烟灭是我们的下场,如此凄惨,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做刺魂师?!
就在我对我自己的人生充满了质疑的时候,右手忽然一灼,熊熊业火包裹了我的手掌,我痛叫一声,回到现实。业火的焚烧让我明白刚刚我是生了心魔,心魔触发了业火,又正好是七日之限,难道我今日就要丧命于此?
“啊——!”
我抱着手,挣开范雪琦,摔倒下地。
灼痛让我不堪忍受,我在地上打滚、惨叫着,眼前出现的就是师父死亡的那一幕!
我要死!
为什么我只做错了一件事,我就要死?
为什么?!
就在我以为我将要在人前灰飞烟灭的时候,业火却一点一点地熄灭了……
范月兰割了三块肉,分成了三份。
一份她弯着手递到背后,后背上猩红色的纹身忽然动了起来,变成千万条细小的虫子,她抖一抖身体,便有几百条小虫子从纹身上掉落到碟子上。
虫子飞快地爬上生肉上,不多时,一块肉变不见了踪影!
吃完生肉后,虫子顺着范月兰的手臂爬了回去,重新嵌入纹身中,变回了原样。
第二份肉,范月兰拿着刀具将之切成细细的条状,把碟子递到肚脐眼下,柔柔哄着:“宝宝乖,吃肉肉。”
那肚脐眼就像婴儿的嘴一般,含住肉条后,将它慢慢拖入肚中。
须臾,一碟肉条也没了。
范月兰抚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脸上散发出母性的光辉,她哼起摇篮曲。等她哼完,等到把调皮的孩儿哄入梦乡后,她这才拿起第三份肉,如品尝美食一般吃了起来……
……
后来,范家人一整日都没有见到范母,上哪儿去找都找不到,一日三餐里,他们去范月兰门前去叫她出来吃饭,都没法把范月兰叫出来。
“不饿。”、“不吃了。”、“吃过了。”——范月兰在房内如是说。
直到吃晚餐的时候,范雪琦来叫姐姐走饭,走到门前,忽然嗅到一阵血腥味,她担忧姐姐在房内自寻短见,于是就硬闯了进去,结果看见姐姐只穿着内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还有倒在血泊里的失踪的母亲!
这一幕让年轻的女孩十分吃惊,久久反应不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直到范母“呜呜”求救,她这才回过神来,上前解救母亲。
范月兰见事情败露,趁范雪琦没注意,披上衣服,逃出了家去。
范母获救之后,把自己失踪时看到的所有事都告诉了家人,他们本不愿意相信范母所说的话,但是看到范母受的伤,不信也得信人——一个人总不可能无端端地少了三块肉吧?
大女儿的异状令整个家庭陷入了愁云之中,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他们想起了一个人!
——“三天内,如果你们想知道在你们女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会告诉你们一切……”
于是,他们就找到了我。
听闻范月兰的现状,我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她已入魔到这种程度!
尤其是听到胎儿食肉的这一段,更是闻所未闻,让我不禁怀疑起自己过去的判断。
胎儿也需要食肉,难道说“他”是一个独立体?真的是鬼胎,而不是幻象?
照范月兰的这种喂食状况,就算日后真的能生出一个“孩子”来,那“孩子”也绝非善类!
曹仁是自己受伤才需要从活人的身上汲取生气来疗伤的,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让他的妻儿也同他一起入魔!
看来我的担忧还是发生了。
在警察局那日,我和范月兰说过——“你自己要死,没人管你,但是你不要去害别的人!”
那时起,我就有一种感觉,曹仁化身怨灵的结局可能不是要带着范月兰一起下地狱,他有可能会害到其他无辜的人!早在他害买了他们房子的一家三口的时候,这种邪念就已见端倪,他迟早会祸害到其他人的身上的!
“我一直有个疑问。”我盯着自己的笔记,问:“范月兰和她丈夫曹仁生前究竟有没有闹过矛盾?曹仁化身怨灵,依附在范月兰身上,很明显就是要报复范月兰。所以我们必须得弄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结的怨是什么,这样才有办法从根本上来解决这件事。”
听了我的话后,范父和范母都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女儿和女婿的感情很好呀。就算曹仁死了以后,我女儿也一直都念叨着他,如果感情不深,又怎么会这样?你要说他们闹过矛盾,感觉不太可能!”范父皱着眉说。
这时候,范雪琦忽然开了口:“姐姐那是不愿意把自己生活上不愉快的事情告诉你们!但她却什么都和我说。”
我看向她:“你知道什么?”
“你想知道?”她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