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下棋的人听到夜里忽然爆发的笑声,惊讶的面面相觑,然后表情越来越诡异,张神医扔下手里的棋子站起来就往外走,“我去看看。”
阿玲急忙几步挡在他前面,“棋还没下完,你往哪里走。”
“算我输了。”张神医往左一步,想绕过阿玲,阿玲亦是往左一步,挡住他,“那怎么行,我赌棋山庄从不受嗟来之食,赢要赢的光明正大,快来,继续下。”
言语间那笑声渐渐低了下去,成一串急促的咳嗽声,张神医神色担忧被她拖拽着按到了棋局前。
咳嗽渐渐消停,孟老板抬手一摸,眼角竟被呛出了泪花,他仰面躺在榻上,那页信被他牢牢捏在手里。
眼角的泪,缓缓滑进鬓发中。
依依来的时候孟老板还呆呆的躺在榻上,她以为他睡着了,轻手轻脚的落在地上。
“依依。”孟老板底底出声唤她。
依依被惊了一跳,“你醒着呀。”
“你们分别的时候,你觉得他会回来吗?”没头没脑的,孟老板抛出一个问题。
依依坐在榻的另一边,轻柔的声音却无比坚定,“会,他肯定会回来的。”
“如果,他”顿了顿,像是斟酌了一下,“如果他死了呢?”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等他回来。”依依柔声道。
“傻姑娘,若是他死了,早就投胎去了,你去哪里寻他?”
半饷无声,孟老板似乎觉的自己的说的有些直,正要开口安慰,依依却缓缓道:“他,确实是死了。”
孟老板一愣,安慰的话被吞进了肚子里。
依依继续道:“呼延叛乱,乱军一路打到了沧州城外,饿殍遍地,死伤无数,他便是那时死在守城之战上。”
张神医眨着眼,笑的真心诚意,“厉害,厉害,在下心服口服。”
于是这顿饭就归了张神医,小景虽然心里闷闷不乐,替自家公子打抱不平,但是菜一端上来,香味往鼻子里一钻,就把什么都抛到了脑后。
阿玲贴心的替王婶夹了菜,“王婶,辛苦你每天给我们做饭了。”王婶笑的慈眉善目,欣慰地点头,“好好好,谢谢阿玲姑娘了。”
一声姑娘触到了阿玲心里的疙瘩,她皱皱眉,有些气愤的咬牙,“该死的黑白无常。”
王婶见她变了脸色,有些忐忑道:“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孟老板手里的壶一斜,替王婶斟满了杯中酒,“没事,她突然牙疼。”说着笑着转头问阿玲,“是不是呀,阿玲姑娘?”
姑娘两个字,咬的格外用力。阿玲从悲愤中醒过来,见自家老板朝自己笑的璀璨,心肝一颤,急忙点头,“是是是。”
张神医低头吃菜,朝着桌子露出一个粲然的微笑,这个人,明明很好嘛。他在心里想道。
一阵风卷残云后桌上杯盘狼藉。几人瘫在椅子上酒足饭饱。突然窗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孟老板。”抬眼见李文钦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孟老板起身作揖,“李公子。”
“孟老板怎么在这里,今夜翠微姑娘作宴说是请了孟老板,又说孟老板身子不爽就不来了,没想到却在这里呀。”
李文钦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伸手拉住孟老板,“走走走,既然碰上了,哪里有让你走的道理,翠微姑娘可还等着呢。”
“李公子,在下确实是不舒服。”
李文钦明显不相信,打量了一番,“你看你,这不是好好的嘛。”
说着拖着孟老板就往楼下走,还不忘嘱咐身边的小二,“这菜送到万花楼。”
小二急忙点头应和,两人几步已到了楼梯口,脚下一滞却是被人绊住了脚步,张神医拉着孟老板另一边的袖子,朝李文钦作揖道:“李少爷,他今日确实是生病了。”
见是医馆的张神医,李文钦立马也笑着回礼,他爹对他说过,出去玩闹惹事,这沧州城却有两个人是不能惹的。
一个是浮梦酒馆的孟老板,听说此人能通阴阳两道,能见邪祟妖魔,邪的很。另一个就是浮梦酒馆隔壁医馆的张神医,此人是药王谷的嫡传弟子,不过是来沧州历练,妙手仁心,没有他治不好的病,往后有个头疼脑热还得仰仗他。
“张神医,你也一起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