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茶,那响声不大,却刺激着沉闷的环境,让人更觉得不可回避的事已经发生。雄略知道要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能因为拖延就能够回避得了的,张云峰这样拖着不说,就是要占主动。自己眼巴巴地过来了,早就失去了主动,更有自己不知道这个角“杨冲锋”的人是什么人。想扳回主动权,今天是不可能的了。索性光棍些,尽快将事情摊开解决。
“张书记,先听说这里有我想看的东西,有些好奇啊。”雄略说。
张云峰却没有直接应他,像是在权衡一般。过那么一会,摸出烟,先给杨冲锋递一支,再给雄略丢一支去。这之间的不同,就显示出张云峰是对杨冲锋有些尊重之外的巴结了。杨冲锋客气地回绝张云峰给他点烟,神态里没有一丝乱,让人看出两人都是本心做出来的。
坐回自己的位置,张云峰像医生长叹似的出来一口大气,说“老雄,你想看东西随时可教他们拿过来,是不是先给你那骄傲儿子打个电话问问?”这句话说出来,就有些怒气,也有些无奈。
对张云峰的深刻了解,让雄略听他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可心里真的自己最没有底的就是那儿子?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儿子的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一个能够坦然面对张云峰的尊重的人,就算看他气质有些不像,但那不是那个演戏做得出的。儿子真要的最这样的人,确实不好应对了。
解释和道歉都不是那个轻易解决的,但却有解决的办法,要不然三个人就不会坐在一起,张云峰也不会将失去透露出来。这时,雄略就猜出张云峰他们是要将这砝码换取相应的利益,雄略估计这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今后在市里对他们进行支持,关键的时候要多有一个意外的支持,会改变很多东西;另一个就是自己目前手里的权力,是不是他们要开发什么,通过这样的方式得到自己的承诺?
将眼前的形势转眼见就权衡清楚,雄略心里也就有了底,给儿子擦屁股的事不是第一次干了,他还是很有些心得的。自己的骄傲儿子,虽然多次训诫却没有什么作用,只有帮他一次次过关。失去虽然窝囊,却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清楚形势,也就明白自己的底线,只要对方不是狮子大开口,总要付出一些才是那道理。
“张书记,我们是老朋友了,雄图虽说偶尔会犯浑,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啊。属于小错或许有,大错没有那胆去犯的人。他要是犯浑了,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让他赔礼认错。”
“嘿嘿。”见雄略想往最轻的面上说去,张云峰笑得有些冷,而杨冲锋这时也配合着脸黑了不少。雄图做事还说大错没有,要不是和徐锐在一起,今晚又会有一场大斗。要是换没有实力的人遇上,不了命在这事情上就算万幸了。杨冲锋心里火气也有些起来,要不是想雄略这样,对下辈的人做违法乱纪的事都这样去摆平,这样去呵护,他们哪会变成目前这样飞扬跋扈?
不过话说回来,全国这样的只怕千千万万,数都数不过来,要不怎么会有态子党等这些名词?自古这样,国人的心态和价值观里,官和权是高于一切约束的。到如今的社会,这种情况就更严重而普遍了。
自己也不是绝对的好人,也会利用规则为自己做一些事情,指责别人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的。这次自己利用这事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也是和他们一样?杨冲锋心里虽不喜欢雄图的手段,对他那种人却也恨不起来。当是见怪不怪了。
对张云峰和杨冲锋的反应,雄略敏锐地扑捉到了,心里想那小子真做出什么大事来了?要不张云峰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说话,大家地位差不多,也犯不着为一个平时没见着的人来为难自己。体制里的人,又都到这种位置了,处理事情的心态基本可通用了。将心比心,雄略要遇上这种事,也会如此处理的。
“张书记,老朋友之间就直接说吧,那小子做错了事,我不会轻饶他的。”雄略再表示了下。
见雄略心态上的变化,张云峰也觉得造势上差不多了,各自的心理上都会有很强大抗力,让雄略到这种心态就算受到效果了。说“老雄,事情棘手啊,我现在压着这事,当着杨少的面,我也摊开了说。大家都是老朋友,先我就请杨少先顺顺气高抬贵手,至于怎么善后,见面了摊开说也不会影响到以后做朋友不是?”
“多谢了。”雄略听张云峰叫出“杨少”这个称谓来,知道其中的含义,心情一沉,对今天这事的估计觉得要严重些了。自己儿子在市里的情况,他大致知道,也就可以推出更高领导级别的子女,遇事会怎么样处理。面前这人怎么样看都不像是太子一类,但沉稳如山的气势却又给人很大的压力。“张书记,事情的经过还请说说。”
“那就先看看些东西吧。”单凭口说雄略如何信得过?总要让他见到证据后,他自然会权衡事情的严重性。
徐锐就在隔壁房间里等着,得到通知后随即将主要口供笔录拿来了。雄略街道厚厚的一沓材料,心里也更沉重。另外三人都不说话,雄略就翻看着笔录。只看几分钟,雄略将东西交回给徐锐,这些东西按说是不能拿出来的,但到他们这种层次,知道其中的规则。
不说话,雄略知道事情不算严重,只是不知道儿子让人追打的对象具体是什么身份。看着张云峰,要等他继续说话。
“老雄,杨少是两天前才过来的,目的之一就是来看看银河天集团的酒店业在我市发展,迟迟没有将工作开展起来的事。银河天集团负责这事的主管赵思男负责接待杨少,今天赵思男陪杨少到会所里见我们这些老领导的部下,却让雄图误会两人的关系。结果就闹出这一回事来,杨少到这边工作,出这样的事,省里领导要是知道了,我这个政法委书记就得到政协去了。”张云峰见事情原委说开来,也将自己的压力说开了。一个市的政法委书记为这事,会被上面的人给下掉,打发到政协去坐冷板凳,可想而知后果了。这还是事情没有真正发生,就被遏制了,要真的伤到面前这人,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我等公安那边开始工作后,就请杨少看在我这老脸,这么些年轻努力不易,请他过来等事情调查明确后,在觉得是不是跟领导汇报。他们那边做工作,我也老着脸皮向杨少求情,这事压下来对方方面面都最为有利。”张云峰继续说,虽没有直接说出杨冲锋的身份,但他提到老领导提到省里,雄略自然知道其中的要害。
要张云峰这样的人向一个年轻人求情,哪怕就这样说出来,也不是演戏就能够说出来的。杨冲锋的身份不用质疑了,这事情压下来,怎么个对方方面面有利法?雄略知道银河天集团的赵思男,也知道赵思男正在申请修建的两处别墅群落。他们倒是没有什么违规的地方,只是这么重要的优势资源就这样放出去,太可惜了。
雄图追求赵思男的事,时间不短了,雄略也听过这事。对赵思男这女子,雄略见过两三面,印象确实不错。儿子要是得到这样的女人约束着,今后或许少要自己费多少心。对儿子的痴迷,见这年轻人和赵思男之间的关系要是亲热些,冲动后做出这样的事来市肯定的。只是,这事还没有成为事实,但最难摆平的就是那枪支,可能造成的后果,对这些高官子弟说来说很犯忌讳的。
但雄略不会就这样屈服,事情已经明朗,张云峰说得够严重了,省里会不会为主要没有发生的事就大动干戈?从而影响到张云峰和自己,雄略还是判断不出来的。张云峰在省里一些领导那里关系深厚,要靠张云峰在市里代言他们的利益诉求,雄略知道这些。而在市里,书记对张云峰也有着独有的那一份亲近随和,之中有什么外人也不得而知。
雄略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又像是不甘心这样认输。张云峰那边想要什么,已经明确了,答不答应,这时却不能轻易下决心。
张云峰已经将要说的话都说了,要表达的事也都表达了。也不能对雄略做什么威胁,这些话重复就没有什么意思,当然,要是雄略站起来走开,或坚决不同意调解,两边就撕破脸脸皮,接下去的斗争就是双方面对面进行角力。
又冷场了。都在等待雄略的抉择,雄略也在等,他要等待更好的时机等待更多的利益更有利的形势。
张云峰的电话突然响了,他一看就有些紧张,扫了房间里的人一眼,很有用意地将电话按成扩音形式,让大家都听到。电话是省重要领导打过来的,问了今晚发生在dl市,针对杨冲锋的事件。张云峰很有选择地回应,可领导却不听什么解释,将意思表达很清楚:杨冲锋要是出任何意外,那都将是极为重大的事,老首长再不想听到有这样的消息,哪怕是没有发生就被扼制的事件。
省里领导对张云峰的施压和责备,雄略听了后心里就不能在平静了。
杨冲锋说“张书记、雄市长,今晚的事我们还是本着利益均沾的原则来处理吧,省里那边我给领导们解释。”
赵思男虽说是北方机构省的酒店业老总,但官本位的国度里,她哪敢让徐副局长让她座位?杨冲锋是什么意思都还不知道,也是她最担心的。赵思男正站在车门边,就开了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
都不再客气,徐副局长让车开走,便低声和杨冲锋说着话,介绍着dl市的风光人物,也说到政法委书记张云峰的基本情况,不让杨冲锋见到张云峰后对他一无所知,就算见面也不会融洽,那就是他工作没有做好了。
走过三条街,dl市的街道很复杂,绕来绕去的。杨冲锋突然觉察到有车跟着,说“徐局,外面有人对你这车有兴趣啊。”先在会所里,就看出雄图心里的恨意,不会就此轻易放过的。杨冲锋自然不怕,却不想多惹出事端来让今后到这边做生意树敌过多,对自己也不利。暗地就留意雄图要做什么后手,此时见有车跟着,知道是他想找机会。
后面有三辆车跟着,徐副局长是业内的厉害人物,看一眼就看出名堂来了。先只是将注意力放在杨冲锋这边,没有想在dl市有人敢跟踪他的警车。徐副局长冷哼一声,第一次正面和杨冲锋接触,对他说来说一个绝好的机会,也是张云峰的一个机会。要是就这样让人跟着,会在杨冲锋心里大打折扣的。
“杨少,真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徐副局长说着拿出电话,准备拨打,自然要下面的人收拾后面那些不开眼的人。
“徐局,要不请张书记稍等片刻,我们看看他们?”说着向后看了一眼,徐副局长徐锐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后面的车用意明显,肯定不会冲着他徐锐而来的,自然就是针对杨冲锋了。徐锐将电话拨出去,先跟张云峰说了句后,再拨要了手下的电话,将局布置好后,让司机先转一大圈等下面的人有时间布置。
半小时的车程在大城市里跟本不算什么,后面的车也没有怀疑,等到一不路口后,突然有交警拦下车要临检。后面的车也不在意,停下后就见几辆警车突然见就围了过来,见跟在杨冲锋一行后的三辆车全都拿下。将人都弄到就近的派出所里,突击一查,就找到不少凶器,还搜出一把仿五四的手枪来。
搜查的结果让徐副局长很紧张起来,杨冲锋身手很好,他们是知道的,但对方却有枪支身,那暗枪难躲,要是在他们的地盘里出一点什么事来,都担不起这责任。
赵思男一直跟着杨冲锋身边,警局里出什么样的结果她也知道,心里更紧了。脸色就有些白,这次真的弄大了,惶然无计,已经到那种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局面了。没想到雄图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当然,那些追踪他们的人,也不一定会开枪,可谁说得准呢。
徐锐准备给张云峰汇报,杨冲锋见了说“徐局,还是先让下面的人弄清楚吧,我们见到张书记再说。”
见到张云峰,客气之后,徐锐将路上的事说给他听。张云峰知道事涉杨冲锋,对方竟然持有枪支,里面一定会有更多的内情来,而一边的赵思男那神态,也让张云峰怀疑和赵思男有关。这样一来处理起来就有些棘手,闹大了会让京城那边察觉杨冲锋和女人的关系,这样对他们说来也是不好。但发生这样大的事就这样当没有发生什么事,却又怕万一有后面的发展激化,他们的责任就更大了。
看着杨冲锋,张云峰、徐锐和赵思男都看着杨冲锋,要等他决定,虽然都不说什么,大家心知肚明。等他决定来怎么样处置,那也是当面尊敬他的意思。杨冲锋心里也明白,思索一阵,觉得应该到和赵思男摊开来说事的时机了。看着赵思男,说“赵总,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一切自然听杨少的意思。”赵思男见杨冲锋问她,也就是将事情挑明了,说着脸色就惨白起来。随着那支枪被搜出,事态就更加严重也更加无法掩饰了,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赵思男也是有担当的人,说出这话后脸上就显得轻松不少。
“张书记请等待,我和赵总有几句话要说说。”之后杨冲锋就和赵思男进到另一间房子里私下谈。
张云峰和徐锐都会心地耐心等着,却不料没有多久,杨冲锋两人就走出来,见赵思男眼红着,脸上补了妆却掩盖不住眼里的变化。杨冲锋坐下后说“对这件事情,处置的原则是:利益共享。”
进到另一个包间里,杨冲锋先看着赵思男不说话,赵思男也不知道杨冲锋让她来要说什么,会不会乘机要挟?之前就是不想让男人随意糟蹋自己,不想将几年来的辛苦拼搏就这样放弃,才铤而走险,想借助杨冲锋来渡过难关。谁知道杨冲锋一眼就看穿了,事态的发展虽说和之前的预期大体一致,但内中的确完全变了,杨冲锋完全占据了主动。
各种想法交汇,让从不认输从不屈服的赵思男,一下子受不住,两眼泪流狂涌。“赵小姐,还是说说吧,你这样哭别人还不得误会我占你便宜。”
赵思男知道杨冲锋要她说什么,今天的事要怎么样处置,就觉得这杨冲锋的意思。派出所那边肯定在做工作,会不会将雄图清理出来,赵思男虽不知道,但两人心里明白,起因何在。徐锐和张云峰只怕心里也会明白的,对赵思男说来就非常不利,集团要是知道今天的事,也会做出相应反应的。那结果不论如何都不是赵思男能够接受的。
收了泪,稍微平静后,赵思男才将前因后果说出来,说出后他反觉得人轻松了些。杨冲锋也知道她之前的用意,所用心机有些太功利和自以为是,认为天下男人见了她这样的精致女人都会迷糊。心里冷哼,一句话都不说。两人静静地僵持了一阵,赵思男再次跟他说了道歉,并说自己愿意出来承担。
“赵总,有些事你想承担也不是就能够承担得了的,今天发生的事,我们还是来共同商议处理的办法吧。”
“杨少请说,我该怎么做一定不会去做到的。”这时就算用她去屈服雄图,也只怕得屈服了。一些事情就算这样,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已经不由人来控制时,当局的人才会认命,屈服于命运和压力。赵思男这时的心态就这样子,不可控有不想将压力让集团来承担,就只有自己来承受这一切。
“赵总,我们在商言商,摊开了来说吧。对于今天的事,我的确是很生气的。不过想回起来,事情发生了,要怎么样来处理才对大家都满意?这才是我们应该来做共同来商议的。就商业而言,赵总觉得怎么样才更符合我们双方的利益?”
“杨少,我自己做错事,一切都听杨少的。”
“赵总这样子说,我们还怎么谈?要不我们让徐局来处理当前的事吧。”
“杨少,这样吧,只要不危及集团的利益,我什么事都可以接受的。”赵思男没有听杨冲锋体过什么事,也只有笼统地先答应下来。柳泽县的碰柑问题,早就解决了,赵思男自然知道杨冲锋这时提出的条件不会是之前就说好的,答应之后,才觉得面前这人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坏人,看着他帅气的面孔英武的身姿,真正理解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赵总这个态度我是很欢迎的,先我就说了,我们言商,那就是要追求利益的双赢。”说着杨冲锋将自己准备在柳泽那边成立水果业运销公司,而将dl市作为东三省的中心集散点,南货北运,而北边的货往南运送。赵思男只要在这边帮自己将这一构架完成营运了,今天发生的这件事,自然就可以解决。要不也没有更好的借口让张云峰出面干预,给雄图施加压力,让他就此罢手。
等杨冲锋将自己的规划说完,赵思男总算松一口气,这人虽有落井下石的嫌疑,但却是自己先利用他,之后才被他逼到这一步来的。好在要是将事情化解后,酒店业务也有可能得到突破,男人没有进一步做非分要求就是很幸运了。赵思男听说后,将杨冲锋所说的事情再斟酌一遍,就答应下来。
外面两人在等着,而派出所那边也在进行着,想来雄图也会在活动。赵思男说“杨少,要不要形成合约?”
“对赵总的承诺,可信度很高的。”
出来后,杨冲锋见张云峰和徐锐两人脸上都有着一种理解的意思,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直接解释,将今天发生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这些是必须要说出来,问题才能得到解决的,而解决问题的尺度,杨冲锋首先就定出来:利益均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