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心脉

锦绣人间 十七纬 3431 字 2024-04-23

孤鹜现出怒容,正要说,想到朱信之的吩咐又哑了声,直道:“王爷醒来就气血翻腾,吐血是正常的,吐了血后气血就顺畅了。不要问那么多,赶紧去办王爷吩咐的事情!”

“孤鹜,你不说?”长天眯起眼:“是不是跟王妃有关?”

“没关系!”孤鹜斩钉截铁的否认。

那个人,才不是王妃!

她是泰安郡主,根本不是他们的王妃!

他眸色阴沉。

他是很钦佩泰安郡主裴谢堂的,那个人以女子的身份从军,凭借着一双手和无上的头脑,在宫军中建立了铁血功勋,六年来,西北犹如铜墙铁壁,他们这些人都算是受她庇护的。哪怕她被冤枉至死,到死都不曾丢了武将应有的气节。他无数次的败在泰安郡主的手下,早就输得心服口服,不瞒旁人说,他多年来不曾婚配,就是觉得娶妻当娶泰安郡主那样的女孩儿,才能并驾齐驱,一生引为知己……

然而,他心底多年来藏着的依恋终究并非切骨的爱慕,至少,这份单薄的情感跟王爷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泰安郡主为了复仇,欺骗和利用王爷,这是孤鹜绝对的鸿沟,永不可跨过!

她,不可原谅!

从今以后,在他心里,她再也不是王爷的王妃,只是一个利用了王爷的卑鄙小人。

那么多年来对她的深深敬畏,全部化为乌有。

孤鹜不想提她,说了之后,便道:“眼下我们还有很多要紧的事情要做,王爷和王妃的事情,就让王爷自己做决断。快去,此事事关重大,可是关乎江山社稷,半点不容疏忽的!”

几人立即肃然。

是啊,太子并非当今陛下亲生,若不是查个清楚,江山就要易主他人了!

几条影子飞快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不久,裴谢堂轻车熟路的进了淮安王府,高行止已经自己去办事了,她独自一人轻手轻脚的回到主院,祁蒙正在照料朱信之,把了脉后,神色凝重。

“怎么了?”裴谢堂低声问。

祁蒙没发现她离开了又回来,蹙眉道:“王爷气血翻腾得厉害,不知是为了何故,心脉有所损伤。”

说着,她抬起头来,欲言又止的看着裴谢堂。

她知道王爷沉睡不醒,是因为王妃喂了王爷吃下一种药。王妃的心里藏着一个秘密,要做什么她不知道,只是直觉并非什么能见得光的事情,而王爷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只要是他看到或知道,就绝对不会容许。

裴谢堂一愣,马上就明白了祁蒙什么意思。

她以为自己的药有问题,会对朱信之不利……

她的药是冰心堂的药,是不可能造成朱信之的心脉受损的,这一点,她很自信。药丸经过了高行止的手,而高行止从不骗她,她完全信得过高行止的为人。而祁蒙……自从重生以来,她很看重这个人,几乎当她是姐妹一般,正因为期望厚重,自然对祁蒙的怀疑格外敏感,像心底扎了一根刺。

她跳起来:“你以为是我害的他?我对他的命,比你想的要看得重,我要想杀他,还用得着用药吗?”

胸口越来越疼,朱信之只觉得一股腥甜从胸腔涌出,还不等反应过来,张嘴就吐了一口血。温热的鲜血喷在他的手上,点点猩红,布满手背。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却反而松了下来,软软的滑倒。

孤鹜手疾眼快的将他抱住:“王爷!”

朱信之勉强靠着孤鹜站住,定了定心神,声音虚弱:“快回去吧,一会儿……她就该回来了。”

今夜目的已经达到,她不会在外盘桓太久。

他不想让她起了疑心。

孤鹜沉痛:“王爷急急醒来,醒来就往外冲,如今又急急回去,方才还吐了血,您受不住的!”

“受不住也要受!”朱信之冷声呵斥,虽说是虚弱,但平日里是何等威严,越虚弱反而越让人畏惧,“回去!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要是坏了我的事情,我饶不了你!”

孤鹜不敢再说。

朱信之软了声音:“你方才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吗?”

“您是指……”孤鹜一愣,顿时愕然:“她好像说,太子殿下并非陛下亲生,乃是陈皇后和孟哲平的私生子?”

朱信之颔首。

这消息骇人听闻就罢了,她也敢说,关键是,陈珂当真没否认。

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先前母妃在宫里就说过,陈皇后和孟哲平一直旧情未了,孟哲平格外疼惜太子,不但不为自己孟家出生的皇子谋划,反而处处为太子考虑,外人只当孟哲平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可后来的种种事情,都证明了这人是心怀不轨。他既没安好心,就不可能是为了江山社稷,那么……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就一切都情有可原了!

裴谢堂利用他,为的是还自己清白,顺便报复他。而陈家……那才是真正的心头大石,绝不能懈怠。

正因消息关乎江山社稷,哪怕他朱信之自己心如死灰,半个身子躺到了棺材里,都得爬起来!

他不能坐视父皇一生都为孟家做了嫁衣裳!

他冷声:“立即回府。回去之后,一切如常,今天晚上你听到的东西,你只当不知道,否则我会立即将你调离京城,我说到做到。”

“是,属下遵命!”孤鹜应了,扶着他快步上了后门的马车。

车辙声在夜里带着几分凄清,摇摇晃晃往淮安王府去。

上了马车,朱信之闭上眼睛,裴谢堂的影子又一次晃入脑袋,她笑意茵茵的跳上他的马车,容颜美好,是她原本的面目:“王爷,我甚悦你,我想做你的王妃。”

心,猛地一疼。

朱信之豁然睁开眼睛,一双美目只剩一片冷意。

他闷闷的想,他对她的心思,已经不知不觉中到了这等地步吗?如果当初跳上他马车的那人是裴谢堂本人,他还会这般惦念吗?……不会了吧?他对裴谢堂有心结,他绝不可能爱上那个狂傲的人!

绝不!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