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会跟从未谋面的谢成阴说宫闱秘史?
做梦都不敢这样做!
一屋子寂静中,互听有人说道:“让我去试试吧。”
裴谢堂扭头,瞧见高行止缓缓站起来,目光飘忽摇曳:“或许,她会愿意对我说的。”
“嗯?你跟长公主有交情?”裴谢堂匪夷所思的看着他,要真是有交情,凭着高行止喜欢在她跟前得瑟的劲儿,他会不告诉自己?
高行止点点头:“略有一点。”
“什么交情?”高行止的神色不对,裴谢堂担心的蹙起眉头:“你别逞强,搭上自己就太不值得了!”
高行止回眸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是什么交情?”
裴谢堂表情严肃:“老高,你现在不是普通人,你是东陆第一商户。虽说皇室于你并无太多纠葛,但长公主是皇家的人,她同宣庆帝的感情十分要好,当年,宣庆帝是为了她才同周皇室兵戎相见的,长公主嘴上不说,但对自己这个哥哥一向很感激,若她为了皇室要挟你,你以为自己还有命走出公主府吗?”
“她不会的。”高行止低声推开她的手:“你放心吧,我敢保证,我能完整无缺的走出公主府。”
“不准去!”裴谢堂拉住他的衣襟:“你不准去,我会想别的办法。”
“让朱信之去吗?长公主倒是信任朱信之,或许愿意开这个口,但是,你能保证朱信之不会因此怀疑你?”高行止闷声说。
裴谢堂重重点头:“我能。所以,你不准去!”
高行止定定的看着她,片刻后,展颜一笑:“好吧,你给我省事了。不去就不去。我们接着说吧。”
裴谢堂按着他坐下,徐丹实和陈舟尾都有些糊涂的看着这两人,陈舟尾心中泛着嘀咕:“既然高公子能解决,为什么郡主又不让他去了?”但他一直都听命于裴谢堂的,裴谢堂说不准去,想来有自己的理由,他也不敢反驳。
大家重新坐下,可商量来商量去,都再无别的办法。时间快到了,裴谢堂得走了,临走前吩咐徐丹实和陈舟尾:“我近来发现我杀人的案子有疑点,你们想办法渗透到周同辉家里去,帮我去查一件事。”
说着,将要查的事情说了。
徐丹实领了命,她便犹豫的看了看高行止,不放心的嘱咐他几句,才登上了回去的马车。
她走之后,大家都跟着散了。
高行止闷声坐着一言不发,等所有人都走了,他让婢女上了一壶热茶,一杯一杯的倾倒出来,握在掌中取暖。闻着茶叶的清香,从始到终,高行止一口都没喝。一壶茶水从滚烫到冰冷,他的眸子翻滚了无数的颜色,眼见着天色越发幽暗,他才起身吩咐婢女:“给我更衣,要穿最正式的衣服,我有点事情出去一趟。对了,把我的长命锁也找出来吧,在惠光阁最顶上的那个木盒子里。”
百姓的情绪一向是最好煽动的,有了前面种种,对裴谢堂投敌卖国罪名的怀疑就如同雨后春笋,突然全部冒了头。走到哪里都听见人们在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泰安郡主没贪污,也没买卖官爵!”
“想想也是,当初泰安王爷是多好一个人,怎么可能教导出这样的女儿来。泰安郡主的其他罪名说不得也是冤枉的。”
“谁会那么不怀好意的让她死?”
“没听说吗?北魏人潜入咱们东陆,把泰安郡主的坟头都刨平了!当然是北魏人啦,裴家镇守西北这么多年,杀了多少北魏人,北魏人才不会想让泰安郡主好过。哎哟,这下真是杀错了人,泰安郡主死了,谁替我们东陆把西北守好?”
“说起来,这些北魏人真是可恶,离间计使得太坏了!”
“谁说不是呢?就是可怜了裴家人,如今都死绝种了!”
“可惜了……”
泼墨凌芳上,裴谢堂满面严肃的瞪着跟前无辜至极的高行止、徐丹实等人:“我让你们在我坟头上搞点动静,你们倒好,一把火将我骨头都烧了,过不过分!”
“没全烧,骨头都捡回来了的!”徐丹实连忙澄清自己。
裴谢堂一瞪眼睛:“还敢狡辩,是不是要我打你的板子?”
“郡主,真的没,我监督的。”陈舟尾抱着脑袋,很是小心翼翼的看向高行止,一咬牙,就将高行止卖了:“你要怪就怪高公子,是他亲自放的火,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我们还想拦着的!”
高行止给这两人气笑了:“你们两个还真不愧是她的兵,厚颜无耻的劲头学了个十足十。火是我放的没错,我当时想多看两眼来着,谁等不及的催我?又是谁泼油的时候泼得最勤快?”
徐丹实、陈舟尾:“是他!”
两人手指毫不犹豫的指向了站在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贺满袖。
贺满袖突然被点到名字,悚然一惊,连连摆手:“喂喂喂,你们怎么能随便冤枉人?我当时明明忙着清理那些兵,我没放火……”
“就是你!”又是一声整齐划一的回答。
裴谢堂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忍不住吼了一嗓子:“好啦,不准欺负贺满袖老实,一看就是你们联手欺负他。我的骨头呢?捡回来的在哪里?”
高行止从怀里取出一小块手指头:“喏。”
“……”裴谢堂看着他手心里的东西,已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他们说的没全烧?
过分,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