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来说,余震南是个文化水平还比较高的干部,对中国的古典文化颇有研究。只是人一旦从政后一门心思往上爬,看到的只有利益,他平时的爱好也成了故作姿态,给人一种附庸风雅的感觉。
“坐吧。”余震南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秦风在余震南对面坐下来,摸出烟盒来递给余震南一根烟,帮他点燃火,自己也点燃一根,两个人相顾无言抽了起来。
余震南看着秦风,很有几分无奈。眼前这个人让他有一种老虎吃天外出下嘴的感觉,讨厌死他了,可是又干不掉他,这种感觉让人心里极度的郁闷。
“余省长,我知道你以前是看不上我,后来是不喜欢我,现在很有可能是十分的厌恶我。但是这不重要,因为无论你喜欢不喜欢我,都不是你跟我一起过日子。你是选女婿,不是选干部,你觉得我这个女婿不达标可以跟家里人说清楚,这是你们的权力。但是我有权力爱慕余昔,余昔也有权力选择她喜欢的人结婚,在这件事上过分霸道,只会适得其反。”秦风率先替余震南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余震南冷冷地说道:“算你还有自知之明,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哪点好,为什么余昔会看上你小子。在我眼里,你根本没办法跟唐亮相提并论,可这丫头偏偏鬼迷心窍,看上你了。”
“这你就要问余昔了,但是她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认同,因为你的价值观和标准跟我们是不一样的。”秦风很直接地说道。
余震南沉默良久后,十分萧索地说道:“也许你说得对,我看问题和你们的确不在一个频道上。我把话放在这里,就算是小昔真的嫁给你,不出三年她就会后悔的,我真的不甘心眼睁睁看着她做出最不明智的选择,却无力阻挡。窝囊,真的是窝囊透顶,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力不从心。”
余震南这次把秦风叫来,本来是想狠狠批斗一番,让他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干涉我们的家事,何况还是这么一个绿豆芝麻官,手插到省长家里来了,这不是找死吗?可是他失算了,一向通情达理的母亲这一回旗帜鲜明地站在了秦风一边,而且用大义压得他毫无脾气。秦风这个借口实在找得太好,甚至有几分卑劣,搞得余震南有苦难言,一肚子的怒火窝在肚子里发不出来。
“那好吧,明天我抓点紧,尽快给银城那边一个答复。”余震南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也只能妥协道:“妈,你这两天准备一下,让余禾和秦风带着你回银城祭祀,我忙完手头的工作也悄悄去祭拜一下。以前我是真的不知道您是银城的,更不知道姥爷的墓地在什么地方,现在知道了,当然是要带着儿女回去祭拜的。”
孙柔道:“你现在知道也不晚,银城与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也算是你们的半个故乡,更何况你当年还在银城挂职锻炼过,政策上多向银城倾斜也是应该的,关照自己的家乡不丢人。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连自己的家乡都不能造福,你还当的什么领导,故乡人都会把你骂得体无完肤的。”
“是,母亲教训得是,震南受教了。”余震南一张黑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多少年都没有人这么当面教育过他了,都是他批评教育别人,被人当面批判的感觉真不好受。
孙柔见余震南认错了,也不好太让他太难堪,下不来台,于是也就不说了,转头对秦风说道:“好了风儿,你也准备准备,明天就带我一起回银城吧。这些天晚上我老是做梦梦到回到了家乡,见到了大师兄和二师兄,父亲也活过来了,我们四个人坐在院子里讨论针灸理论,一起愉快的喝酒吃肉。真是好啊,可惜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孙柔的眼窝里又有泪光隐现,显得十分的动情,令人唏嘘。
“奶奶,明天我和戚薇一起陪你去银城好吗?正好余昔也在银城,我们祖孙三代人一起去扫墓、祭拜。”余禾说道。
孙柔点点头,赞许道:“嗯,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离开银城五十多年了,终于可以回去看看了。人老了,就老想着落叶归根。这次回去我想看看能不能在银城买一所院子住下来,没事了可以去大师兄和二师兄家里串串门,当年的那些老街坊老邻居,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健在。”
祖孙几人闲聊了一会,余震南冷眼看着秦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心里对秦风的成见更大,这种情感绑架让他很不舒服。不情不愿的事,人就会迁怒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