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奶生生的,皱着眉提醒他,“叔叔,你流血了!”
米宝说话还不算特别利索,但是他想表达的,他都能说出来。
聿峥想抱他的,可是米宝指着他受伤流血的地方,还摆了摆他沾了血、不再白嫩的小掌心,“我能自己走的!”
他根本不知道送他去,是去做筹码。
别人不知道米宝是谁,可聿峥知道。
那种选择,煎在他心上,比谁都痛!
聿峥不知道就那么站了多久,终于等到她睡着,给她盖了毯子,自己却开门站在了门口。
他的手指骨节清晰,显得略微干燥,大概是这些天的煎熬。
抽出烟,“啪嗒!”打着火,在昏暗的路灯下狠狠吸着,没一口都恨得抽到窒息,好像这样能舒服一些。
安静之后,夜灯熄了,只有男人指尖的猩红火光跳跃着。
香烟一支接一支的抽完,墙角的地方堆了烟头。
可他胸口还是沉甸甸的透不过去。
可能凌晨两点了。
小区的户主晚归回来,车子缓缓划过聿峥的小区,车灯晃过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那儿一拳拳狠狠落到墙上。
车主一度以为是小偷在鬼鬼祟祟。
所以车子过去之后还探出头来又看了看。
隐约可见听到拳头打在坚硬的强势发出的沉闷声,但男人一声不吭的挥着拳头,背影透着压抑和隐忍。
车主看了会儿,直到那个男人手肘撑着墙变得安静下来,终于又开着车缓缓转弯离开。
聿峥闭着眼,额头盯着撑在墙面的拳头。
自己都能闻到血腥味,却很麻木。
直到隐约听到屋里的动静,他一手把开了缝的大门打开。
客厅里,沙发上的女子动了动,也许是想坐起来,又困得厉害,翻了个身,一下子没起来。
聿峥随即迈步进去,他知道她这是要喝水。
所以他一回来就烧了水。
这个时候有刚好的温度。
客厅里开着夜灯,他蹲在茶几边,给她倒水,一手试了试温度。
夜灯昏黄,可他倒水的时候,清晰可见手背处的血肉模糊,他却像一个没有痛觉的植物人。
“韦伦?”沙发上的人忽然模糊的唤了一句。
然后模糊的道:“渴。”
她下午不吃饭不喝水,做梦都在口渴。
只是聿峥听到她在意识浑噩时喊出来的名字,整个人狠狠一震,在原地丝毫动静也没有,只有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韦伦?”晚晚又叫了一声,略略的不满。
之前,她情绪最糟糕的时候,还赶上生病,韦伦守过她几个晚上,那时候她一出生,韦伦下一秒就把水递过来了。
这会儿却很慢。
所以晚晚蹙了眉,还是坐了起来,看到了像雕塑一样的聿峥。
要伸手的时候,她似乎也稍微的清醒了,意识到自己刚刚叫的谁。
可她什么都没说,伸手把水拿过来,小喝了几口后放回茶几,继续睡。
聿峥几乎还是僵硬的保持着那个动作。
他连她和韦伦走得近一点都不了,怎么能受得了她在梦里都喊着别人的名字?
但现在,他别说像以前一样霸道的碰她,连一句中华都不敢说!
下颚一度绷紧,极度闭目,显示着压下去的隐忍。
可是回到卧室,进了浴室,他原本想调整花洒,却“腾!”一声,硬生生的将花洒固定在墙上的底座都扯了下来。
手背爆着青筋,最终把花洒头狠狠砸在了镜子上。
“哗啦!”的碎裂声很大,尖锐的划过耳膜,却刺不破他胸口膨胀的痛。
聿峥低眉坚定的望着她,嗓音因为疲惫和心痛而透着低哑,“我不会让他出事!”
但这样的保证,换来她越发剧烈的情绪,“你拿什么保证?”
他刚要开口,晚晚近乎刻薄的盯着他,“你的命?你的命值钱么?还是你的人格?你有什么人格?”
等她愤愤的说完,聿峥才定定的开口:“如果他出事,我随你处置!”
晚晚盯着他,讽刺的笑了笑。
最终也点了点头,一双荒芜疲惫的眼里带着狠劲,“好,我会挑一挑,哪一种手术刀能让你死得快一点!”
说罢,她想脱离他的掌心。
可是因为全身无力,差一点就直直的撞在门框上。
聿峥呼吸紧张得一沉,长臂一瞬间伸过去把她整个人接住。
然后带着她进屋。
他的公寓,应该是好多天没人住了,看来她只是过来等着他,而不会住在这里。
聿峥把她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去烧水,顺便把浴室的热水也打开。
回来时,看到她呆呆的坐着,眼角却是潮湿的。
胸口一缩一缩的疼。
他想过她发疯似的闹,怎么闹都不过分,但是她却两个巴掌之后就呆若木鸡,这比她发疯都让人担心。
晚晚何尝不想闹?
可是她也不是十几岁的北云晚了,闹有什么用?
她不是没有体会过聿峥的性格,他做了的事,就算你有理都不可能跟他讲。
何况,她也没有能力去把米宝找回来啊,所以,她能怎么办?连闹的力气都没有。
“晚上吃饭了么?”聿峥终于再次开口,目光落在她恢白的脸上。
长发落下来,她把脑袋埋进去,巴掌大的脸几乎没了影,却依旧能感受到脸色的苍白。
晚晚没说话。
等聿峥想走近了跟她说话时,她才忽然抬起眼。
漂亮的眸底尽是锋利的怨恨、防备,“离我远一点。”
聿峥的脚步竟然也就那么的停住了,深墨色的眸底透着微微痛楚,“晚晚……”
米宝他会回来,但前提,她不能让自己垮掉。
但是聿峥的话没机会说,因为她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他,让聿峥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明明,他走之前,他们甚至谈到了以后有望正式在一起,成立一个三口之家。
现在竟然搞砸成这样。
这是他最怕看到的局面,尤其,是他一手造成的。
以前,聿峥可以霸道的做事,就像现在这种场面,他会逼着她吃饭,逼着她洗澡,逼着她睡觉。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不敢了。
做了面,他放在餐厅,几次想叫她去吃,每一次都被她的眼神逼回去。
最终,竟然是给顾吻安打电话。
“你能不能劝她先吃东西,如果她病了,米宝回来也不好受。”
吻安已经回来了,听着电话微蹙眉。
“你没跟她说清楚么?”
聿峥单手叉腰,显得很烦闷,“……她不想听我说话。”
吻安沉默了会儿。
其实也能理解,晚晚把米宝当做自己的命,就算解释了再解释,说米宝会回来,她也一定吃不下、睡不着。
“你把电话给晚晚吧。”吻安道。
晚晚看着电话屏幕上的备注,抿着唇不说话。
可是一听到吻安的声音,眼泪却瞬间滚了下来,好像崩了这么久,听到闺蜜的声音,一切防备都软弱了。
聿峥在一旁极度收紧眉峰,薄唇抿在一起,就好像她的眼泪就是烫在他心上的烙铁。
“吻安……”晚晚捏着电话,几乎呜咽出声,死死抱着臂弯里的抱枕,埋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