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一声利落,手腕剧痛,手上的东西落入旁边的草丛,而她眼前寒风闪动。
男人手里握着匕首,刀尖与手腕三十度左右,那是很好的刺削角度,她甚至都准备好了下一秒的疼痛。
但吻安只觉得后颈被狠狠重击了一下,脑袋“嗡”的昏着,余光里见了拼力冲上来帮他挡的郁景庭。
在那之前,她从来没想过郁景庭还会帮她挡刀。
又或者,如果郁景庭不冲上来,那人也不会真的出刀,即便刀尖角度正好,但他发力的是手肘和手背。
可她的反抗和郁景庭的破坏都让对方不耐烦之余、一下子没能控制正好刺了下去。
“郁景……”吻安极度惊愕之下都没能喊全他的名字,身体绵软,却甚至都能听到匕首刺破皮肉的声音。
混着他的低哼,令人心颤。
她好似又被重击了一下,就在她弯腰想拉住郁景庭的时候,那个人的膝盖顶在她胸腹,重击在她后颈。
要不是这一次,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这么顽强。
因为她仍旧听到了破空闯进来的力量,原本对他们虎视眈眈的人一下子被冲散。
有人将她抱了起来,急速看了一遍,她没有流血,才冷着声:“睡吧。”
吻安鼻尖忽然泛酸,看着模糊的视线里那抹黑色面纱,意识很淡,嘴型很简单。
“……妈。”其实她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昏过去了。
薛音侧首,看了郁景庭,略微蹙眉,她当然认识他,只是没想到他会跟自己的女人在一块儿。
随即摆腕让人把郁景庭也带了出去。
站起来看了一眼素不相识的另一方,自顾不悦的一句:“度个假也不让人好好过。”
这个时间,的确是所有人都脱不开身,哪一环节都不能出差错,可玄影唯独没办法算到薛音的存在,更不知道南岛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四十分钟后,第一岛的蓝家君收到了一批被五花大绑的壮汉。
第一岛作为荣京御外的一道重要防线,岛上的领导人蓝修是世代军人之后,跟沐寒声关系很好,所以薛音找了个不错的解决的方式。
薛音面容已然姣好,却依旧习惯黑纱遮面,看了一眼值班的边关军,“告诉蓝修,这帮人意图绕过南岛偷袭荣京第一岛,让他看着处理,顺便给沐寒声知会一声。”
偷袭的罪名足够重。
玄影野心够大,那她就多给他添几条罪状。
宫池奕是给了他统取的南岛的命令,但他若是偷袭第一岛,这个命令宫池奕随时收回去又怎么了?
吻安和郁景庭被薛音秘密安排直接送回伦敦,但是在路上,薛音硬是被她吓得一阵。
随机飞行的医生是个男士,在他替郁景庭处理完灌木刺伤、匕首扎伤之后,一转身看到了吻安双腿间缕缕的暗红,愣了。
血丝甚至还在继续滑落。
他一下慌了,急忙掀了门把薛音叫进来。
薛音看到的时候亦是胸口猛地一紧,宫池奕说过她流产的事,难道又一次?
眉间心疼升起,慌神而又紧张起来,看向医生:“你看着我做什么?救人啊!”
男医生皱起眉,非常为难,“我并不懂妇科……”
薛音狠了视线,“她要是出事,老娘把你从飞机上扔下去!”
男医生被吓得一哆嗦,急忙转身进去了。
好在,吻安腿间的血在一阵之后停了,血量并不大,只是因为流在白皙的腿间而显得赫人。
另一边,玄影收到的回复便是沐寒声的亲自致电,告知属下偷袭第一岛的罪名,至于后果,不用谁告诉他了。
他也清楚,郁景庭真的把她带走了,也就放下了手里的所有事。
吻安醒来时,自己不清楚过了多久,但知道安稳的躺在病床上。
床边站了几个人,都背对着她,看着一个白大褂。
医生站在那儿皱着眉,大概是刚刚他们问过什么话,她说:“她就是来了例假而已。谁告诉你们的?哪流产了?”
然后看向薛音,目光很明显:你同为女人,连例假都不知道?
非说病人流产了,要推到妇科那儿处理。
医生这才板着脸,道:“让她好好休息,哪儿也不用推着去!醒了就好了。”
薛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吻安逐渐明晰的视线里,宫池奕一把推门大步掠了过来,转眼就弯腰到了床边。
嗓音疼惜、醇厚,很轻缓,“醒了?”
被他冲散了的几个人先是愕然,之后才发现她果然醒了。
她除了后颈闷疼外,并没有太大感觉。
因为她只是捕捉到医生的后一句,所以看了他,声音有些弱:“什么流产?”
宫池奕脸色沉了一下,来之前只听了薛音紧张的说了几句,他并不打算提这件事。
而他进门时也没听到医生说的那句话。
看他沉默,吻安皱起眉。
还好,薛音轻咳,上前,“没什么流产,你来例假了而已。”
宫池奕率先拧眉,转头看向薛音。
薛音略尴尬的点头,“医生刚说完你就来了,我弄错了!”
他整张脸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松下去,回过视线,薄唇略微勾起,“没事了。”
------题外话------
这一波事马上就过去了……字数不多,总是写不完的感觉
{}无弹窗基本上郁景庭所说的十八分钟一到,他直接就带着她往外走,好像这船上没别人似的。
事实证明,她从自己那个房间,经过上层甲板往下走,周围很是安静。
天色还没完全明亮,海面上更是雾蒙蒙的一片,除了游艇上的几处灯光之外,周围都是昏暗而寂静。
“人都去哪了?”吻安走在后边,她自然不信郁景庭可以把船上所有人都放倒,怎么都是十几分。
何况,玄影那么谨慎,务必把她困在这里,暗处一定还安排了人。
郁景庭看了一眼腕表,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带着她到了船尾右舷处。
视线略微往下才能看到他准备接她的袖珍潜艇,表层颜色蔚蓝,在这种天色下都看不真切。
“抓紧时间。”郁景庭语调没多大焦急,但的确是催促她别犹豫。
这个时候,她自然也没什么可想的,去哪儿都比被关在这里强。
吻安并不清楚潜艇往哪个方向,但想必郁景庭已经安排好了。
她微蹙眉,转头看了他,“你跟谁来的?”
很显然,他不可能是一个人,否则玄影船上的人都去哪了?还有,就算他们的潜艇上岸,这里靠近南岛,要从南岛离开、哪怕是去最近的第一岛,反而是最大的困难。
郁景庭这才淡淡的一句:“沿途有宫池奕的人。”
吻安来的时候没来得及给宫池奕说,玄影这么谨慎,也必然把消息都切断了。
或者说,他既然知道她在这里,怎么没亲自过来?
看穿了她的想法,郁景庭嘴角弄了弄,“伊斯不安分,他走不开身。”
顿了会儿,他看了她,基本不会参与探讨这些事,却道:“这时机很好,伊斯国主自作聪明,宫池奕至少会让他下不来台、甚至直接被民意所迫结束国主生涯。”
宫池奕这么做也是因为无可退了,可他这样,刚好成全了玄影上位。
但凡玄影手握难道,再握着她的命,那他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你想说什么?”她看了看郁景庭,“玄影处于利势,我当然知道。”
郁景庭看了她几秒。
旋即淡然接腔:“那就看着玄影这一路走下去,没有任何措施?”
她笑了一下,“我有什么办法?”
“你没有么?”郁景庭几乎没多大停顿,定定的看着她。
如果她没有办法,当初不可能大着胆子跟在玄影身边。
吻安被他这快速的反问弄得愣了愣,“你好像很怕玄影把一路走下黑、占据伊斯和南岛,却也和宫池奕、沐寒声为敌?”
平时看不出来他们关系有多好,但郁景庭的确是挺担心玄影未来的处境,一点也不难看出来。
正想着,听他淡淡的道:“皇室的孤子,比普通孤儿更悲哀。”
她眉心微蹙。
郁景庭小时候是孤儿,她是知道,也清楚玄影在皇室的尴尬地位,没名没分,的确悲哀而煎熬,所以他才会是那副性子,也会没有朋友。
郁景庭说:“对他这种人来讲,在位高权重后能得一人相伴,是一种奢求,尤其……”
他顿了顿,看了她,“他前妻有过那么一段,对他来说留住一个女人成了一种固执。”
看来,郁景庭的确是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人,只是他从来不随便张口议论。
吻安终于笑了笑,“说了半天,你想让我原谅他这次对我的行为?因为他只是没法控制自己的固执?”
他没有否认。
郁景庭说:“他没什么朋友,不容易熬到今天,既然能坐上国主的位子,何必还要走到那一步?”
吻安眉眼略微弯起,“这算不算你在请求我搭救玄影一把?”
因为只有她能靠近玄影了,无论是给他机会,还是让他重来在,只有她可以。
郁景庭嘴角弄了弄,“算。”
又适时的提醒她:“所以把你带出来了。”
把她解救出来,让她帮个忙,也就扯平了?
她忍不住笑意,“你真的挺会算账。”
吻安倒也忽然挺喜欢他们之间的模式,从交集以来就是这样,谁都求过谁,也都对对方下手过,可到今天还是谁也不欠谁。
她弯了弯嘴角,“我会考虑。”
末了,吻安玩笑的看了他,“没见过你对谁这么有情有义。”
他一向都是淡漠自如的状态,人脉深而广,又好似没了谁,他一个人也能生存,什么时候替别人着想过?
身为孤儿的感同身受也不足以让他这么为玄影担忧。
所以,她问:“和玄影有着什么故事么?”
郁景庭只是勾了一下嘴角,几不可闻,而后淡然道:“我对你很差?”
吻安被他一句话问得没了后文。
因为认真算下来,他对她真的很不错:作为绅士的细心体贴不说,她算计他时,他不计较。她可能身陷囹圄时,他真挚的让她别淌浑水。
所以她只得点了点头,安静下来。
袖珍潜艇停下里时,吻安以为到了郁景庭安排的地方。
可她见他微蹙眉。
果然,他们的潜艇是被逼停的,这个地方应该还没到第一岛,但估计离得不远了,至少看到了零星陆地,只是很荒。
“玄影的人?”她皱起柔眉。
郁景庭自顾一句:“我以为他不会追过来。”
至少不会这么快,好歹这一路,都有宫池奕的人。但是低估了玄影对她的固执。
“他手里的人并不多。”郁景庭道:“但宫池奕这边的人一路分散,就算要赶过来也来不及,只要有机会,你能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