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羽先是一怔,似不曾反应过来。很快,她的脸颊开始充血,涨得通红,眼眶中有盈盈泪珠漫上。她嘴一撇,下意识就要开口拒绝,却突然收到上首皇后射来的冰冷眼刀。
她脖子一缩,不敢再造次,心中却又是委屈又是不安。
为什么会是自己?!为什么不是宋清欢?!
聿帝眉头微拧,凝视着沈初寒面上神情,似想看出些什么来。
然沈初寒面上是一贯的风轻云淡,甚至连长长的睫毛都不曾抖动,聿帝盯了他一会,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要论今日在宫宴上的表现,数安阳最差。平阳身份最尊,舞阳一鸣惊人,唯独安阳,怯弱胆小又无甚才艺,沈初寒为何会看上她?之前召见了沈初寒两次,就是为了从他口中套个准话,可他的嘴却是严实得很,怎么也不肯透露凉帝的意思。
他以为凉帝定然属意平阳,没想到……却是安阳?
从卦象到与杨复有染再到今日宫宴上的表现,聿帝对宋清羽早已不喜得很。原本还想着怎么让沈初寒同意宋清羽为和亲人选,没想到,事情却这么迎刃而解。
罢了罢了。
他敛下心思。既然沈初寒的选择与他不谋而合,那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于沈初寒回凉国后如何同凉帝交差,那便是他的事了。
聿帝剑眉一舒,脸上笑意再度浮现,“朕虽心有不舍,但两国联姻乃造福百姓之事,自是好事一桩,想必安阳也不会反对。那……此事便这么说定了,等明日,朕再同沈相详谈。”
聿帝这话,一锤定音,昭示着宋清羽和亲凉国一事,再无更改的可能。
宋清欢总算长长舒了口气。
而宋清羽眼眶中含着的泪水,也终于控制不住潸然而下。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聿帝瞥宋清羽一眼,眼中一抹不郁。
这个时候哭丧着脸,未免太过不懂事了!身为皇族子弟,你既享着旁人享不到的荣华富贵,就得有为国家为百姓“牺牲”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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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宴一结束,小寒寒就要回国了,还没撩到媳妇儿怎么办!
宋清欢抿了抿唇,不想多提联姻一事,岔开话题,“皇兄也觉得我方才表现甚好?”
宋暄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睨她一眼,“你啊,真是深藏不露!我都不知你竟有这么高超的箜篌之技,实在是令人惊喜。”
宋清欢扬唇一笑,张开纤纤十指伸到宋暄面前,软了语气,露出几分少女的姿态,“皇兄,你看看,为了练好这箜篌,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宋暄眼露心疼,叹一声,“欢儿,你这又是何苦?”他语声寂寂,似怜惜,似无奈。
宋清欢强装的笑意倏然就淡了下来。
母妃擅箜篌在宫中并非什么秘密,皇后和父皇能明白她的心思,五皇兄自然也已明了。
“但凡我能在父皇跟前说得上些许话,你也不必这般辛苦了。”宋暄微垂了头,语带自责。
“皇兄……”宋清欢扬了语气,不欲他多想,“你待我已足够优渥。况且,我看如今父皇的心思也渐渐回转,我们大可不必多生烦忧。”
说着,拿起酒壶替宋暄斟了杯酒,递过去道,“来皇兄,饮了这杯酒,这些烦心事便莫要再想,及时行乐呀。”
宋暄接过,看宋清欢一瞬,似被她眼中的明媚所感染,终是长长舒口气,与她相视一笑。
宋清欢亦将酒盏送至唇边,刚待启唇,有清冷而寒凉的嗓音传入耳中,似带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
“聿帝,吾皇此次派沈某前来,除祝寿外,还另有一事与您相商。”
宋清欢握住酒盏的手一顿,心中不由紧了紧。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面上并不显山露水,随众人一道,不急不缓朝沈初寒望去。
沈初寒长身玉立,姿仪清华。
聿帝正色,放下手中酒盏,朝沈初寒望去,“沈相请讲。”他与沈相早已单独谈过联姻一事,此时说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另外,便是探探他与凉帝中意的和亲人选罢了。
沈初寒凉淡的目光往对席一扫,在三位帝姬面上蜻蜓点水般一一划过,最终转了目光看回聿帝。
“凉聿两国向来邦交友好,吾皇登基,欲与贵国结秦晋之好,特派沈某前来请求和亲,还望聿帝应允。”
聿帝点头,清了清嗓音,“凉帝和沈相的诚意,朕已看到。既然凉帝如此有心,朕又怎么好拒绝?只是不知……”他话音一顿,眸光微闪,“朕得三女,凉帝中意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