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漾起一抹浅笑。她是没学过箜篌,不过……她穿越之前,曾学过竖琴,不过是学一首曲子应付应付而已,想来不难。
见宋清欢成竹在胸,重锦便没有多说,只道,“这是其一。其二,就算殿下在寿宴上讨了皇上欢心,就算殿下有夫人的信作保,君心难测,万一皇后或荀美人从中作梗,皇上听信谗言又该如何?”
荀美人,是宋清羽的母妃。
荀美人的父亲荀子仓乃魏家家主魏嵘的门生,在朝中,荀家唯魏家马首是瞻,在后宫,荀美人和宋清羽自是抱紧了皇后和宋清漪的大腿。比起留下宋清欢这个眼中钉的女儿,自然是留下宋清羽更让皇后心中舒坦。
所以,她们几人定会联手对付宋清欢,重锦的担忧,不无道理。
虽然夫人说得笃定,但人心难测,世事难料,万一夫人的信不起作用呢?夫人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务必要照顾好殿下,自己决不能辜负了她的信任。
重锦眉微蹙,担忧地看着宋清欢。
“讨了父皇的欢心自然不够,最重要的……是要让父皇厌弃了宋清羽。”
重锦眸微眯,神情微诧,听殿下这口吻,竟是有了计划?
“殿下有何计策?”
宋清欢朝桃树下走了一步,伸手摘下一朵桃花在指尖把玩,殷红的桃花瓣衬着她纤细的手指,显出白玉般的好颜色。“我手中握有宋清羽的一个把柄,只要此事在父皇面前抖落出来,便是荀美人和皇后再求情,也保不住宋清羽。不过……”
她语气一顿,回眸望回重锦,唇微展,眸光清澈如泉,“不过在那之前,还得请重锦姑姑帮清欢一个忙。”
风又起,暮春时节,桃花将谢,枝头花瓣簌簌落地。透过稀疏的枝桠,瞧见不远处红漆斑驳的宫门之上悬牌匾一块,阳光下,匾上金色的大字发出耀眼的光芒。
笔走龙蛇,书的是“未央宫”三字。
聿国后宫,以皇后为尊,三夫人随其后。皇后居长乐宫,三夫人居未央宫。
史书记载,聿乾帝宋承麟,曾独宠一女,封青璇夫人,赐未央宫入住,废其他夫人之位。后青璇夫人无故失踪,帝大怒,牵连者甚广。
曾经门庭若市的未央宫,亦沦为冷宫,不复旧时光景。
“殿下想在寿宴上献艺的原因,与此有关?”重锦似乎明白了什么,语气微沉,看着宋清欢。
宋清欢道是,“此次和亲人选,势必会从我们三名帝姬中择出。凉帝身子孱弱,算不得良配,凉国离聿国又远,皇后定然舍不得宋清漪远嫁,定会不遗余力保下她。父皇如今对我印象虽有所改观,但难保不会受有心人撺掇。依我看,宋清羽和宋清漪极有可能联手将我推出。”她冷静道来,眉眼沉然。
“殿下是想……以箜篌之曲,唤起皇上心中对夫人残存的眷念,从而保下自己么?”
“是!重锦姑姑,此次父皇寿宴,我若不能得父皇欢心,这远嫁凉国之人,就必定是我!”宋清欢的目光,越过重锦肩头看向虚无远方。
风拂落花,卷起一地残香。
“殿下为何如此笃定?”沉吟片刻,重锦开了口,语气却不似方才生硬。
为何这般笃定?
宋清欢勾起一抹苦笑。前世父皇寿宴,宋清漪和宋清羽事先串通好在宴上献艺,父皇龙颜大悦。轮到自己时,却因没有准备而错失表现的机会,让父皇更加不喜,几日之后,自己便成了和亲凉国的人选。
这其中曲折,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哪一个环节她都不能出错!
没等到宋清欢的回答,重锦叹一口气。
“罢!罢!殿下既然下定决心,奴婢只有助您一臂之力了。”
见事情出现转机,宋清欢一喜,眸光清亮,“姑姑是说……?”
“奴婢不能告诉您夫人离开的原因。但奴婢这有一封信,是夫人离开之前留给奴婢的。她说,若是哪日殿下有难,便让奴婢将此信给您,让您交与皇上。”
宋清欢微愣,忽然想起前世一幕。
当时和亲的圣旨已下,她心中烦闷,将自己关在宫中闭门不出。重锦来找了好几次,但自己那时同她已经疏远,再加上心情不好,便让人将她打发了回去,直到出嫁前都再没见过她。
现在想来,莫非当时她便是要将此信交给自己?
“殿下?”
宋清欢回了神,朝重锦歉意一笑,“姑姑可知,母妃留下的信中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