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道:“大明锦衣卫的情报是不会错的。倭酋丰臣秀吉,觊觎朝鱼羊已久。”
元钧站起身,表态道:“国王陛下,臣身为兵曹判书,可以负责任的说,如果倭军入寇朝鱼羊,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我手下的三十万将士,个个都是精兵,可以以一挡百!”
贺六“扑哧”一声乐了,他小声对身边的李舜臣嘀咕:“李将军,你们朝军的三十万员额,恐怕被元判书和他手下的亲信将领们,吃了一半儿的空饷吧?”
李舜臣惊讶道:“尊使竟然知道这件事?”
王座上的李昖听了元钧的话,大喜过望:“好!若倭军入侵,朝鱼羊百姓的平安,就全靠元判书庇佑了!”
转头,李昖又对贺六信心满满的说道:“多谢尊使将如此重要的情报,告诉本王。尊使放心,我朝鱼羊兵精粮足!定能一举击败倭军。好了,来,大家喝酒!”
一年之后,李昖被倭军逼的差点跳鸭绿江时,想到今天吹的这个牛皮,仍旧羞愧不已。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酒宴之上,大家依旧是觥筹交错。
贺六压低声音问李舜臣:“李将军,如果倭军入侵,你觉得朝军能够抵挡得住么?”
李舜臣答道:“恐怕用不了两三个月,整个朝鱼羊都要陷落敌手。”
贺六问:“为什么?”
李舜臣朝着元钧努了努嘴:“这样的草包做统帅,朝军能打胜仗才怪。”
贺六又问:“如果我帮李将军脱罪,让你执掌兵权呢?”
领议政柳成龙赶紧拉了拉贺六的袍袖:“尊使,请慎言。”
景福宫的酒宴,一直进行了整整两个时辰。酒宴散尽,李舜臣重新带上镣铐,被押回了牢房。贺六则被安排进了紧挨着景福宫的天朝馆中休息。副千户沈惟敬和二百随行的锦衣卫力士,亦跟着贺六进了天朝馆。
景福宫招待贺六的酒宴,乃是朝鱼羊最高规格的酒宴。朝鱼羊王李昖,对贺六极尽殷勤。
这并不奇怪。要知道,朝鱼羊的国号都是大明洪武爷朱元璋所定的。贺六这个使者,就好比是朝廷派到外省巡查的钦差。地方官儿哪能不殷勤接待?朝鱼羊国王虽然在名义上等同于大明的亲王,可本质上,不过是一个地方官而已。
李昖坐在上首,频频向坐在东侧的贺六敬酒。贺六下首,坐着柳成龙等一众文官,即所谓东人党。
西侧,则坐着朝鱼羊的武将们。即西人党。
贺六瞥了一眼坐在西人党首座的那个中年人。此人生的五大三粗,留着大胡子。贺六暗想:那人应该就是西人党首领,元钧了。
东人党亲明,西人党仇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不过,西人党知道朝鱼羊的国力不能与大明相比。对大明的仇视,他们只能深埋于内心。他们并不敢明目张胆的与大明为敌。
贺六忽然站起身,挑衅似的举起酒杯,对元钧说道:“请问你就是兵曹判书元钧么?”
元钧起身道:“尊使好眼力,正是在下。”
贺六问:“不知道元判书手下,有多少兵马?”
元钧似乎诚心想在明国使者面前吹个牛:“我统领朝鱼羊八道兵马,步卒共计二十万,水师共计十万!”
元钧的话,是在拿着大鸟吓唬寡妇。可惜,贺六可不是没见过鸟的寡妇!
贺六早就清楚,朝鱼羊全国可用之兵,不过十五万。其中十万,多是老弱残兵。真正能打仗的青壮兵,最多五万。
贺六轻笑一声,半嘲不讽的说:“呵,元判书手下竟有三十万兵马!能统领三十万兵马的人,想来一定是通晓兵略的。”
元钧打仗是个草包,可论在朝堂上耍阴谋,玩诡计打击政敌,却是个一等一的好手。
元钧得意洋洋的说道:“尊使谬赞了!不过,我能够统领三十万兵马,自然是有诸般本事在身的!不然,我们的国王陛下,也不会将兵曹交给我。”
国王李昖,其实并不待见元钧这个草包将军。无奈,东人党有仕族,即读书人们的支持,西人党却有豪族,即朝鱼羊大小地主们的支持。李昖为了王位的稳固,不得不将兵权交给西人党首领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