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上官老爷看着自己女儿这样子终究不忍心,叹了一口气之后,无奈道:“坐吧,别站着了。”
“谢父亲。”
上官老爷这才放柔了语气道:“你也别怪爹说你,你这都是马上要成亲的人了,你这时候出去,让旁人怎么想,上一次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尊主夫人找你过去说了什么,你以为我跟你娘才不到吗?本以为经过那次之后,你就安分了,谁知道你竟然连跟我们说一声都没有,留下一封信就走了,幸好二公子是同意的,要不然……”
“父亲、母亲多虑了,若非二公子同意,我如何能拿到令牌出去呢?”
上官夫人此时亦是开口道:“话虽如此,可是你也别太欺负二公子,一个男人纵然再怎么喜欢你,你对他这般冷淡,只怕也让他心冷了。容儿,一个女人能得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不容易,二公子他为了你能做到这个地步,你便好好珍惜他吧,这世间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上官初容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是,女儿知道了。其实这一趟出去,女儿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也是想明白了。二公子的确是一个难寻的好夫君,之前是女儿太任性了,从此以后女儿会好好珍惜二公子的。”
上官夫人听到自己的女儿这样说,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对上官初容道:“想通了就好,这一趟也算是没白出去。”
“如果父亲和母亲没有别的事情要跟初容说的话,初容这就要去找二公子了,要把令牌还回去。”
上官夫人笑着道:“行了,去吧。”
目送着自己的女儿走出去,上官夫人脸上的笑容依旧收不住,不由看向自己的夫君,“容儿这一趟出去,倒也算是值得,想通了就好。我之前看她一直那么郁郁寡欢的,心里真有些担心。”
“真的是想通了吗?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前几日她不是还说不想嫁给二公子的吗?怎么出去了这几日就想通了?
上官夫人嗔笑着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这才道:“你哪里懂得女儿家的心思?我的女儿我还不知道吗?她之前不过是有些别扭而已。其实啊,容儿怎么会不喜欢二公子呢?他们两个之前关系就很好,后来虽然不经常在一起了,但是总还是有情谊在的。要不然,以我们容儿那性子,她要是不喜欢二公子,当初二公子刚回来那会儿,她哪至于会经常跟他在一处?”
那个时候她就想着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喜欢上那刚从外面回来的二公子了,只是那时候二公子的身份毕竟敏感,她也没有敢跟自己的女儿问这个,后来他们两个渐渐疏远了,她自然也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一直到后来尊主夫人跟自己说起他们两个的婚事,自己这才有一种终于尘埃落地的感觉,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不愿意嫁给二公子,毕竟初容从小到大真正亲近过的男子就只有二公子一个,若是不喜欢二公子,怎么会愿意接近他呢?
好在二公子对初容是真的喜欢,什么事都迁就着她,不然这次的事情真的悬了。
而上官老爷也只是刹那的疑虑,听到自己的夫人这样说,一颗心也便是放下了,不管怎么说,这桩婚事对于他们上官家来说是一件好事,而更何况以二公子的人品、相貌,也不亏待自己的女儿,他还那么喜欢初容,万事迁就着她,作为老丈人,他也实在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了。
原本还担心着初容这性子,万一要是悔婚闹大了怎么办,现在既然自己的女儿已经想通了,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只见上官老爷站起身来,对自己的夫人道:“婚礼没剩几天了,你也多陪着容儿说说话吧,免得她老是胡思乱想。”
“知道了。”
而这厢,上官初容已然到灿缈宫见到了壬潭远。
她把手中的令牌递还给壬潭远,“多谢。”
“我们之间无须客气。”壬潭远把令牌收进自己的衣袖之中,然后看着上官初容道:“看的气色好像好了不少,这一趟出去还顺利吗?”
上官初容轻轻点头,“出去走一趟,的确是好多了,以前出去都是有任务的,这次难得一身轻松,让我有时间可以安安静静地想很多事情,想通了之后,心里就好受了许多。”
“你想通了什么?”壬潭远的声音很轻,似乎怕吓到了上官初容一样。
上官初容抬眸看着壬潭远,那么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这样专注的眼神看得壬潭远心中不由紧张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就在他这般紧张的时候,上官初容开了口,“还是等到我们成亲之后,我再告诉你吧。”
上官初容离开了,壬潭远也再没有到竹楼里来过,仿佛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可是温悦汐他们心里都很清楚,风雨即来,这种宁静很快就会打破的。
温悦汐站在窗前,眼睛看向虚空的某一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后绿弗已经把床给铺好了,放轻了脚步走到温悦汐的身边道:“郡主,该歇息了。”
“再等一会儿吧。”
绿弗知道她是在等段蔚予,王爷在天黑之后便是出去了,这过去了也有一个多时辰了,还是不见回来,想来郡主是担心了。
话音刚落,只感觉到一阵晕眩袭来,温悦汐下意识抚上额头,身形不由摇晃一下,绿弗见状赶紧上前去扶住她的胳膊,“郡主,您没事吧?”
温悦汐微微摇头,“没事,都习惯了。”
只是这一次却跟之前的那许多次很不一样,以前那种晕眩感很快就过去,可是这一次却持续不散,温悦汐只得被绿弗扶到床上躺下。
只见她闭着眼睛,抬手轻轻揉着自己的额头,对绿弗道:“等会儿王爷回来了,什么也别说,知道吗?”现在这种时候,自己不想让他担心。
绿弗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没多久,段蔚予便是从外面回来了,绿弗看到他进来,便是从床边站起身来。
“你去休息吧。”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的温悦汐,段蔚予刻意压低了声音对绿弗道。
绿弗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
段蔚予则是在床边坐下,伸手为温悦汐理顺散落在枕边的长发,轻声开口道:“睡着了?”
话音落下,温悦汐便是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段蔚予,“睡不着,情况如何?你跟佟家还有绪家那边谈得还顺利吗?”
段蔚予侧身靠在床头,伸手把温悦汐揽入怀中,温悦汐就这么枕在他的怀中,耳边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格外地让人安心。
“很顺利,他们都已经答应了。”
“所以绪家那边也是……?”原还想着那绪家或许真的出于真心,出于对前任尊主的忠诚才对段蔚予出手相助的,没有想到他们却也是做戏,到底也有他们的目的。
段蔚予轻轻点头,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温悦汐的长发,语气里有几分淡漠的漫不经心,“为了试探他们,我故意说我要放弃镇魂珠,离开这里,结果那父子两个一下就慌了,极力劝说我留下来。”
想当初他们又是在点心底下塞纸条,又是家主亲自出动来到自己面前,劝说自己不要再往前走,说什么前面危机四伏,不过是为了营造出一种为自己着想的假象罢了。
不过他们这一招的确是有些高明的,以退为进,当时自己真的是偏向于相信绪家的,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应该早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来是为了镇魂珠,为了悦汐,自己是绝对不会半路返回去的,所以才敢三番两次劝自己回去。
而等到自己真的有要退避而出的意思了,他们却是着急了,一再向自己表明,他们绪家愿意全力支持自己夺回尊主的位置,而且在自己面前极度渲染当初自己外公被杀,母亲被驱逐出去时残忍的场面,无非就是不愿意自己的离开,打破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其实这样也好,利用起来也再没有了顾虑。”说到此处,段蔚予冷冷一笑,“他们想把我当做傀儡一般利用,这可真是他们此生最大的失策。”
温悦汐心中亦是暗自感慨,他们都认为自己会是这次事情里的最后赢家,却哪里知道他们现在已经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局是他们开始设的,但是后面怎么走却由不得他们了。
都以为自己是执棋的那个人,殊不知,他们已经变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温悦汐闭上眼睛,靠在段蔚予的胸膛上,希望这次的事情能顺利吧,她还不想离开,这个男人,她是舍不下的。
而此时的壬潭远却陷入无限的纠结之中,他自然知道段蔚予在这里多留一天,事态就会越发危险。现在佟家显然是跟他站在一边的,只是还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自己应当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以应对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可是,他却迟迟下不了这个决心,一旦告诉父亲,父亲势必不会让段蔚予他们再活着了,可是自己已经欠了段蔚予,他对段蔚予的确是心有愧疚,而且他们二人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他亦是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段蔚予去死。
镇魂珠,系着两条性命,一条是自己的哥哥,而另外一条则是段蔚予的妻子,他亦是不知道该怎么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