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她不可能把这些概念,全塞入严流脑中。
严流似懂非懂地颔首,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您可不要再生气了……会,会气坏身子的……”
他还惦记着方才严夫人生气的事。
严夫人闻言,心中温暖,但却也更是难过。
她忍不住地搂住了严流,就像是他还小的时候,拍着他宽厚的背,眼眶微红道,“好,娘不生气的,有阿流关心娘,娘如何会生气……”
只是,她心里却也暗暗地下了个决定。
为了严流,她是什么事儿都愿意做的。
宸王府。
穆凌落换了衣裳后,便出门去拜祭黎叔了。
黎叔的灵堂做得很简单,除了熊林,这里也只有宸王府派来的侍从,实在是冷清得厉害。
整个灵堂都寂静得很,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
灵堂上放着黎叔的排位,因为不知道黎叔的全名,便是写牌位都只能写上他的姓氏。
熊林见得她来,忙起身躬身行礼。“王妃。”
穆凌落摆了摆手,取了三支香,在白烛上点燃,对着牌位和棺材的位置,躬身行了礼。
碧落忙接过,把那香奉上了香炉。
香烟袅袅飘起,氤氲了人的眉眼。
碧落又取了纸钱来,与穆凌落一道烧了起来,一张张地丢入那火盆里。
“黎叔,您的话,我们都是记着的。您且安心地去!……您这一生跌宕,受了酸甜苦辣,而今只盼着你来世能投胎个好人家,一生平顺安康。”
火盆里的火蓦地变大了,随着寒风的呼啸而卷起,余下了一片青烟,和满地的黑尘。
这根本就是个漏洞百出的计策。
而实施人却是她,便是最后出了问题,也是牵扯不到塞米雅身上来的。
这对塞米雅来说,便是百里无一害的。
塞米雅闻言,轻轻一笑,“您怎么会这样想?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如何会害您呢?您仔细想一想,这里面的东西如何也怀疑不到你身上来的。”
“而且,您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塞米雅说着,眸子一转,“便是你现在出去说,我让你陷害宸王妃,恐怕也是没人信的吧?”
说到底,塞米雅就是有恃无恐的。
因为,主动权在她手里。
严夫人攥着瓶子的手抖了抖,脸部的肌肉都因此而颤了颤。
她知道,塞米雅说得没有错。
可就是因为没有错,所以她才会觉得烦闷。
她微微地抬了抬下巴,咬了咬牙,“好,我做。但是,希望你也别食言了。”
“我以对月神的名义起誓,自然会说到做到。”塞米雅语调低柔,缓缓慢慢地说道。
月神是他们最高的神祗了,这誓言已经最富有诚意的了。
严夫人望了她一眼,抿紧了唇,最后到底是带着严流离开了驿站。
塞米雅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抬手摸了摸方才收着的瓶子,轻轻地弯了弯唇角,又凑到唇边,轻轻地亲了一口。
离开驿站后,严夫人就坐上了回府的车。
严流坐在她身侧,望着她微僵的侧脸,忍不住地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娘,不气不气。对不起,阿流,都是阿流不好……您是不是也嫌弃阿流是个傻子?”
严流虽然现在智商低下,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
方才她们说得又快又急,他的脑容量虽然不足,可是,也知道说得是和他有关的事情。
此时,看到严夫人脸色这般的难看,他心里也是有些惶然。
严夫人这才发现自己竟是把脸绷得太紧,吓到了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