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很久不见了。”德文帝慢慢地道。
国师倾染淡淡地笑了笑,低垂着眼眉,如画的眼角眉梢染着清寒,闲话家常地道:“是啊!皇上英姿不减当年!”
“可是,再如何不减,朕终究却是老了。而国师你却——依旧身轻体壮。有时候,朕真想问问,国师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修行的好法子,才能够延年益寿,容颜常驻。”德文帝这话听着像是开玩笑,但国师倾染却听出了里面的野望。
他缓缓地扬了扬唇角,“皇上说笑了。这世间万物生长,人世轮回,就跟四季轮转一般,四时更迭是一个道理,是很正常的走向。夫曾言,天清地浊,天动地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长清净,天地悉皆归!”
德文帝扯了扯嘴角,“国师,您这意思是说朕耳根不清净么?故而,成不得道,做不得仙么?”
国师倾染轻轻地笑了笑,“仙,何为仙,何为人?道,何为道,何为成?不过都是世人的皆道。皇上什么时候也成了这般的俗人了?我一直都以为,皇上是这么多帝王里,看得最清的人的。”
与其追求那些个摸不着的大道,追求那不老不死的仙道,倒不如痛痛快快,潇潇洒洒地活一场来得自在逍遥。
“这世上本没有仙,不过是世人的分说罢了。”国师倾染抬手抚了抚耳边的华发,眉眼间是沉淀里百年的寂寞,如雪水般清寒寂冷。
德文帝眯了眯眼眸,扬了扬唇角,“朕知道,国师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如今应该也看到了,朕的时日怕是无多了。朕只是……想再多活些时日罢了!”
国师倾染方才一眼就看出了德文帝眉眼间萦绕的病气,他微微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届时,我会入宫一趟的。而今,我是来给宸王看病的。”
德文帝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满意地让开了道,“如此就多谢国师了。”
此时,穆凌落带着圆滚滚的雪团进了来,见得两两相对的国师与德文帝,她福了福身道,“国师,雪团儿我带过来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国师倾染颔首,“取个空杯来。”
穆凌落还不曾来得及动,许玉倒是先取了空的茶杯来,恭敬地递了过来。
国师倾染望了眼低眉顺眼的他一眼,朝着雪团招了招手,“玄瑞,过来。”
雪团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依恋地走了过来,蹭了蹭国师的腿弯,嗷呜地咬住了他的衣摆。
国师倾染俯身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脑袋,“你倒是胖了不少,看来宸王妃对你极好的。宸王也养得你很好!看着你这尺寸,比之原来大了不少的。”
雪团开心地咧了咧嘴。
国师倾染却骤然从衣袖内拔出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光芒在烛光里显得很是寒凉。
“国师,您这是做什么?”穆凌落一愣。
雪团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看国师要伤害它,虽然是救宿梓墨,但她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声。
“雪团是百年难得的瑞兽,它算是百年来唯一一只长到如此大的瑞兽,这些都多亏了你。瑞兽全身都是宝,特别是血,简直比之人参还要有价值。如今,我需要它的血来作引子!”国师倾染淡淡地解释着,安抚地摸了摸玄瑞。
玄瑞虽然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却还是顺从地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明白了国师倾染要它血的作用还是单纯地信任国师。
“当然,最好的是心头血。可以救命危之人,但却无人能够承受得起瑞兽之血的凶猛。”国师倾染拿着匕首在玄瑞的脖颈处割了到小口子,然后以茶碗接住。
鲜血汹涌而出,染红了玄瑞雪白的皮毛,仿似雪地里的梅花,斑斑驳驳地一片。
“而这脖颈处的血流经心脉,自是最好的选处。”待得接好了血,国师倾染就开始给玄瑞处置伤口了,他拍了拍它的脑袋,“玄瑞,很乖。谢谢你!”
顿了顿,他对穆凌落道,“你把它带出去仔细地包扎一番吧!放心,阿墨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