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临近年尾，一场寒流把气温拉得更低，山村里所有人都感受着这近三十几年来最冷的一个寒冬。夏小婉的冻疮，楚天成的受伤，突来的寒流，诸多因素，队里决定提前结束这个冬天的所有劳作。社员们开始准备年货，知青们陆陆续续地开始返城，回家过年！

“李婶子，你也是一个人，今年三十儿我陪你一起过年，好吗？”夏小婉和李婶子商量中带着一丝丝的请求。

“这能行吗？你爸妈会担心你、想你的！”李婶子疑惑地看着夏小婉。

“李婶子，不瞒你说，我没见过我的父母，他们在我还不记事儿的时候就去逝了，我是跟着舅舅长大的，现在城里日子也不好过，不想回去给他们添麻烦。而且我的脚还有些疼，到车站还要走几十里的山路！”夏小婉的表情凝重了许多，慢慢低下了头。

李婶子没再多说什么，疑惑立即转成欢喜，“好哇！你能陪我当然是好，今年那就咱娘俩儿一起过！”李婶子散发着母爱的气息把夏小婉紧紧抱在怀里。

“你真的不回去了？这个破山沟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你在这过年？疯了吧你！”孟思雅对夏小婉突然的决定感到莫名的惊讶。

“是的，我的脚还是很疼，这么远的山路，这么冷的天，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再说我和李婶子也说好了。”夏小婉从来没有这样耐心地解释过自己决定要做的事，“不过……你回去千万不要告诉舅舅我受伤的事，免得他担心，知道没？”夏小婉叮嘱着孟思雅她唯一担心的事。

“我知道哇，我又不傻！”孟思雅了解她的个性，放弃了再去劝她的想法。两块六毛钱昂贵的返城车票，舅妈的冷言冷语，舅舅尴尬的处境，一切都在夏小婉的心里盘旋着、激荡着，或许她更愿意把所有不安的灰色情绪，释放在这雪的世界、单调的世界、冰冷的世界里。

“小婉，那个叫什么天成的怎样了？今天是大年夜了，刚刚摊好的煎饼，给他家送点过去吧！”

“李婶子，你的心真细，是该去看看他的，谢谢李婶子！”

夏小婉抱着一沓包裹好的煎饼，走在村路上，呼吸着相对轻松的空气，周围的山，村里的路，洁白的雪都没有因为过年而有所改变，依然的凄冷洁白。楚天成家院子的雪并没有打扫，只是进出时踩平的积雪，显现的一条不太清晰的小路，炊烟在房顶缕缕飘散，锅里白菜炖土豆，沿着锅台顺着并不严实的门缝，向外冒着热气。

“小婉？你怎么没回家过年呢？”看见夏小婉的楚妈妈感到十分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