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拿碗,再喝两口汤,汤喝完,大闸蟹也剥好了。”
白小时看他伸手去拿大闸蟹,开始上手给她剥,一瞬间,变得乖乖的。
算了,没有火锅,有大闸蟹也不错。
她抱着汤碗喝着排骨汤时,厉南朔又低声道,“动完手术,鱼腥麻辣都不能沾了,觉得好吃的话,再吃几口带鱼。”
白小时想了下,回道,“我不想喝排骨汤。”
“不想喝就不喝,吃两口冬瓜,空腹吃蟹,对胃不好。”
“其实大闸蟹寒气重,我不该让你吃的,但过了这两个月,蟹的品质就不行了,咱们要吃就吃当季的东西,过季的东西,都不健康。”
今天晚上的厉南朔,跟转了性似的,比之前温柔耐心了好多,话也多了。
白小时乖乖吃了口冬瓜,疑惑地瞅了他一眼。
“你想吃火锅,我知道。”他知道白小时在看他,扭头和她对视了一眼,轻声道,“但你胃不好,别吃得闹肚子影响明天手术,忍两个月,就过去了。”
“那大闸蟹寒性这么重,你怎么让我吃?”白小时朝他撇了下嘴角。
“母蟹寒性不重,现在正是蟹黄饱满的时候,吃一点儿不要紧。”
他这么仔细一解释,白小时才知道,他为什么不给她吃她想吃的东西了。
他自己还一口饭没吃,就赶来弄东西给她吃了。
白小时忽然有点儿心疼,被自己误解的厉南朔。
想了想,用勺子挖了一大块冬瓜,喂到厉南朔嘴边。
厉南朔张嘴就吃了,一边吃一边继续给她剥蟹。
白小时看着他飞快剔出蟹黄和肉,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她怀上第一个孩子之前,也正是螃蟹还没退市的时候,厉南朔为了她,专门学过,怎么细致快速地剥出蟹肉。
但他肯定不记得,自己去学过。
她朝厉南朔凑近了些,又往他嘴里塞了块排骨。
然后下巴轻轻搁在了他胳膊肘上,由衷地表扬,“看不出来,你剥蟹挺有天赋的呀。”
“或许吧。”厉南朔淡淡回道。
他把蟹身子的肉和蟹黄,全都扒拉在了蟹壳里,放到了白小时面前盘子里,蟹腿丢到了一旁。
习惯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记忆消失了,习惯却没有消失。
比如那时候她跟厉南朔一起吃螃蟹,他就会把蟹黄全都给她,然后他吃腿。
自然,厉南朔这么有钱,他大可不必吃腿,但他那时自己说了,在军队节俭惯了,所以老婆吃剩的东西,他必须负责全部吃完。
这吃的是一种趣味。
什么趣味呢?夫妻情趣。
她看着那些蟹腿,然后轻声道,“我吃不掉那么多只蟹,你跟我一起吃。”
厉南朔低眸,扫了她一眼,“给你吃三只,剩下的我送张政委那里去。”
“那你就吃腿啊?”白小时抬头,皱着眉头问他。
“如果不是你要吃,我腿都不想吃,我不怎么喜欢吃蟹,但这是在军队,不能浪费,腿寒气重,不给你吃。”厉南朔随即低声道。
“再说了,这吃的是一种趣味。”
白小时望着他,没有吭声。
连说的话,都跟四年前,一模一样。
只是后面那句话他没说,因为他们现在不是夫妻。
隔了会儿,收回了目光,抓起蟹壳就吃了起来。
她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对她的感情依旧没变。
他今天能对她说出相同的话,就证明先前对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真心实意的。
“厉南朔。”她吃到一半,忽然低着头,叫了声他的名字。
“嗯?”厉南朔顺口应了声。
“你说我会死吗?”她轻声问。
“不会。”厉南朔皱了下眉头,想也不想地回道。
白小时抿了下嘴角,问他,“为什么?”
这个问题之前她一直不太敢深想,越害怕的事情,越不敢去面对。
但是他刚一直都在说,让她忍一忍,两个月后就能吃想吃的了。
她就忍不住想,两个月后她真的会好转吗?她一定能活下去吗?或许今天厉南朔不让她吃的东西,她这辈子也再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