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染凤鸣 李玄冬 2124 字 2024-04-22

此时的红霞已在练着刀了,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下山捞金,她几乎时时都在练刀。但往常每日上午要练三个时辰刀的红霞今日却早早地收了刀,雁儿一看她拿出那顶黑纱帷帽,换上一身寻常妇人的装扮,立时就高兴得跳起来。

“红姐姐红姐姐,带我一块下山吧,我好久都没去过县城啦!”雁儿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拉着红霞的衣袖。

红霞故意不理她,自顾自地整理着衣裳。雁儿又求她:“好姐姐,求求你了!”红霞斜眼看她:“你爹可不准我再带你下山了,你忘了上回怎么闹得差点回不了山了?”

雁儿听了噘着嘴道:“是那个宏源镖局的少镖头他自己耍赖,明明说好是跟我比武切磋,点到即止,谁知见打我不过便一哄而上了,那我还跟他讲什么江湖道义?刺他一剑算便宜他了,哪里想到他竟然跑去报官!这样言而无信的懦夫,我还嫌他弄脏了我的宝剑呢!”雁儿越说越气愤,恨不得现在就下山去把那个什么少镖头砍个稀巴烂。

红霞也没有再劝她的意思,随她跟着,只叮嘱她别忘了换身衣裳,戴上帷帽,不要让人看出她是习武之人。雁儿知道,纪师爷说过,这年头,习武之人多,习武的女子却不多。下了山,都是遮着帷幔的寻常妇人,也不会那样扎眼。

一想到纪师爷,也不知道老六将他埋在哪了,得空也得去祭拜祭拜才好。红姐姐是断不会去的,她说过,人死如灯灭,香是烧给活人的,她不需要。

她从来就是这么一个人,不敬天地,不畏鬼神,只信手里的那把刀。

换了装扮,雁儿就欢欢喜喜地跟着红霞出了寨门,远远看见哑巴还在原处站着,几个人正围着他说着话。其中一个癞子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哑巴一拳就揍了过去,打得他摔倒在地,其余几人见状立马一面把哑巴架住,一面把癞子头扶起来。

那癞子头推开扶他的人,一口血沫吐在地上,梗着脖子大骂道:“你个狗娘养的小白脸!敢做不敢当啊?老子就是说你爬了北屋的床怎么着?!还敢打老子!她不准兄弟们碰娘们,自己养个小白脸天天的干好事!我呸!老子跟着大当家的时候她还是个黄毛丫头呢!给谁立威啊?!”

雁儿一听,脸霎时白了。那个癞子头她认得,本名姓王,跟冯二马一样,都是从总寨过来的。

都是她爹的手下。

而北屋,是红霞的房间。

雁儿冲过去就是一脚,那王癞子没防备,双膝一弯就被踹跪下了,等他转过头一看,怒气即刻化为恐惧,不是因为面前气势汹汹的雁姑娘,而是她身后沉默着的一抹红衫。

其余几人一见此景连忙放开哑巴,避到一旁,面上虽是惊惧却又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这山上是太寂寞了。寂寞得让人恨不得出事,杀人已经不能让他们感到兴奋了,但比起吃酒赌博睡女人,还是要更刺激些,但要是有些别的花样,那就更好了。

“你这个狗东西嘴里不干不净地胡说些什么!是不是活腻歪了!你要是嫌命太长本小姐这就送你上西天去!”雁儿瞪着杏眼,说着就要摸腰上的软剑。

红霞面上仍旧看不出喜怒。

那王癞子见自己是逃不过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爬了起来粗着脖子喊道:“我王癞子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不像有的人,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想装贞洁烈女!话是老子说的,老子认!要杀要剐你就来吧,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老子照样是条好汉!”

王癞子一气说完这些话,仿佛觉得自己万分英勇,头昂的像只斗胜的公鸡,两只眼睛恨不得从眼眶里瞪出来化成两把利剑狠狠插到红霞跟哑巴的心口上。

雁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看向旁边的红霞时,却让她愕然。

红姐姐竟然在笑。

开始只是几不可闻的哼笑,接着笑声越来越大,身子也开始后仰,最后笑得浑身打颤,连眼泪也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