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蜗牛拳头大小,壳是深黄底色,带着焦褐色雾状花纹……
我一眼就看出,这应该是菜螺了,学名也叫褐云玛瑙螺,是属于一种外来入侵物种,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在国内首次发现……
“哎呀我去,好东西呀!”
伊诗婷当场就鬼叫了起来,说道:“这大蜗牛我喜欢,以前在广东吃过一回,溜出来别提多香了!”
说着,她咽起了口水。
“我看你是饿疯了……”
我推了她一把,苦笑着说道:“这种东西可不是能吃的蜗牛,身上全都是细菌,传染结核病和脑膜炎,据说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才出现在中国的,要我看,恐怕抗日战争时期就进来了,日本人引进来做实验的,就为提取它们身上的细菌,这种东西生存能力很强,日本人倒是灭了,它们却活下来了……”
“管它传染不传染,人都要饿死了还管那些?”
包占山红着眼睛说道:“传染也不是三天两天的就趴下吧?咱几个现在体力亏空,不吃点东西,怕是三天两天的也撑不住,下次在遇到什么鬼东西……饿的两腿发软的,怎么斗?你不敢吃,我吃!”
说着,包占山伸手就从墙上抠下一个来,一把就将那菜螺从壳里揪了出来,掐了脑袋扔进嘴巴里就嚼,嚼的汁液飞溅……
那场面,后来我想起的时候,觉得特别恶心。
可是当时我们几个饿的看见屎都咽口水,这一幕落在眼里就不是恶心了,而是觉得香!
实在是太特么的香了!
萍子和伊诗婷看包占山吃了,俩人终究还是抵不住诱惑了,纷纷有样学样,抓起那东西就吃。
最后,我实在是被他们诱惑的忍不住了,也只能加入了,权当是饮鸩止渴了,没有体会过那种饥饿的人恐怕永远都无法理解我那时的心情,哪怕明知道这种东西吃了要人命,我也没得选择。
说实话,这东西的口感真的不咋地,泥腥味儿很重,比狍子肉都腥得多,尤其是一口咬破以后,也不知道是肠子还是什么玩意,“嘭”的一下子就炸出来了,满嘴巴里打滑,汁水更是腥臭,可就是这样,我一口气愣是吃了二十多个,才觉得恶心不敢吃了。
事实上,也是贱命一条阎王爷都懒得收,活在现代社会里,这东西脏,那东西脏的,什么也不能吃,医生说吃了就会怎样怎样云云,矫情的很,可扔到鸟不拉屎的地方,饿了什么都吃,也不见得什么毛病,人才是适应能力最强的生物,那次我们饮鸩止渴,明知菜螺上全都是细菌还仍旧吃了许多,后来也没见怎么着,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那时,我们四人茹毛饮血,吃了个肚子溜圆,整个人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又在这地方溜达了一圈,没什么发现,正准备从另外一扇铁门那里离开了,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包占山捡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本书,而且是中文写出来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署名。
署名人叫苗向东。
“竟然是他!”
包占山看到这个署名,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起来,我好奇就问这个苗向东到底是谁,包占山这才恶狠狠的说道:“阴行里的一个蛊术高手,也是阴行里最没骨气的一个人!上个世纪,咱们国家乱哄哄的,到处都是外寇入侵,阴行的人大都躲了起来,不想掺和那些事情,唯独在西南苗疆,有一人投靠了日本人,给日本人做事,利用蛊术做了很多丧良心的事情,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也在这个基地!”
说此一顿,包占山叹道:“如果这个人也在这里的话,那……咱们遇见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恐怕就都能有个解释了!”
……
最先遭殃的人自不必多说,非伊诗婷莫属了……
不过,我们几个人凑成一团,虽说遭殃有个先后,可时间间隔却短的很,伊诗婷那边刚刚爆出惨叫,跑在最前面的我也被扑面而来的尸鹞子吞噬了……
那时场面不必过多赘述,那些尸鹞子黑压压的一大片,一时难以数的清,“呼啦”一下子就彻彻底底的将我们给吞没了,仅仅片刻,我身上就多处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不用说,必然是不知被尸鹞子叼走了多少血肉,直把我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一时痛苦不堪。
“快进来!”
我强忍着身上的种种痛楚怒吼一声,自己率先越过铁门冲了进去,同时用手臂护着自己的面部以及脖颈等致命位置,防止这些位置也受到尸鹞子的进攻,扭头透过缝隙去看伊诗婷他们的情况。
萍子一直都是跟在我身边的,和我几乎是前后脚进来的,最惨的莫过于伊诗婷了,她跑在最后面,在她的身后就是尸鹞子的狂潮,遭受的打击是最多的,已经被尸鹞子给席卷着拖倒在地了,被撕咬的惨叫连连,最后还是被她坑了一次的包占山伸手拉住她,把她从外面拖进来的。
至于那鼠仙儿……那家伙鬼精鬼精的,早进来了!
哐!
一看他们进来,我怒吼一声,几乎是使出了吃奶劲儿玩命的将铁门一下子给顶住了,混乱中在铁门上摸索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门栓,然后一把将铁门插上,这才豁然转身,只听得铁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那些尸鹞子在疯狂的冲击铁门,愣是将一个铁门冲击的铿锵作响,好在日本人修建的这军事基地很结实,虽然几十年无人进来,各处都已有腐朽的痕迹,但建造之时用料很实在,外面的尸鹞子倒不至于把铁门都给冲破!
此时此刻,我们虽然进来了,可连带着也有尸鹞子也跟着进来了,不解决掉这些东西,我们怕是得不到安宁。
所幸,这铁门之后倒是空间宽敞,我们几人也分散开了一些,我毫不客气的就抽出了黄泉刀,对着那些擦着我头皮盘旋的尸鹞子就砍。
这时候,我身上已经多处受创,这些尸鹞子的喙子锋利的很,在身上撕扯一下,至少都得硬生生的扯掉指甲盖子大小一块肉,也不知在我身上留下了多少血洞子,早已血流如注,怕是整个人都成了个血人了,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约莫我现在大概也就是这样的状态了,浴血而狂,渐已忘却了疼痛,赤红着个眼睛就想把这些尸鹞子一个个的全给活劈了。
暴怒之下,我的战斗力也可谓是直线攀升,每一刀落下,都会有一个尸鹞子给我劈成两半,一直等我眼前再没有这些招人记恨的东西来回飞舞的时候,我才终于停下了,包占山和萍子他们那边也都处理掉了自己身边的麻烦。
安全了……
我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方才一战时爆出的勇力也如潮水一般退去,心里终于感到了一丝后怕,两条腿哆哆嗦嗦的,都有些站立不稳,“咕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着……
刚才,只要我一个坚持不住,被那些尸鹞子扑倒,或是被撕咬到喉咙,怕是现在我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吧?而且,干脆是成了这些怪物的食物。
铁门后,似乎是一个颇为广阔的处所,漆黑深邃,不可窥测,一切都很安静,安静的我耳朵旁边只剩下了包占山几人沉重的呼吸声,以及那些尸鹞子的残尸在地上扑腾时发出的声音。
我亦在休息,不过也就是短短片刻,我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尸毒!尸毒!”
当场,我大声吼叫了起来:“这些尸鹞子身上都是剧毒,都别歇着了,快快处理伤口,要不一会儿尸毒攻了心脉,我们必死无疑!”
“草,不早说!”
包占山被吓一大跳,登时就从地上蹦了起来,撑着手电筒就检查自己的大腿,光线所及我才看清,包占山身上受创不轻,伤势最重的地方就在大腿上,一条好端端的大腿愣是被尸鹞子咬成了马蜂窝,裤腿往上去一卷,小腿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尸鹞子啄下的口子,连成一片,血肉模糊,看着就跟肉烂了一样,特渗人,而且,那里的肉正冒着黑气,看的包占山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暗自骂了一句娘希匹,连忙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了糯米,看着布口袋里白花花的糯米,狠狠咽了口吐沫,道:“真特娘的香,饿死老子了,也幸亏这一路上忍住了,没把糯米弄熟吃了,要不咱几个现在可热闹了!”
说着,他抓起一把糯米一咬牙就摁在了伤口上,疼的当时就挺直了身子,脖子上青筋暴露,“嗯嗯”的哼哼个没完,眨眼的工夫糯米就黑了,包占山这才把糯米从伤口上扒拉了下来,说道:“尸毒不算很重,糯米就能拔,都别愣着了,一会儿侵了心脉就得用鹰甲了,咱手里哪还有鹰甲呀?”
之前在熊洞里配的鹰甲早被我用光了,就是糯米,也就只有包占山还私藏着一切,数量有限的紧,绝对没有太多的富余,现在不抓紧还等什么?我忙拉着萍子坐了起来,和她相互配合着处理彼此身上的伤口。
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尸鹞子的喙子特别锋利,留下的伤口又细又深,尤其是在一些肉厚的地方,伤口深度将近一公分,和犬牙留下的伤口十分相似,清除尸毒的时候得把几颗糯米塞进伤口里,然后再用指头挖出来,最后再用酒精清洗,最后再缠纱布,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干这种事儿,酸爽程度不必多说,疼的人眼泪汪汪的,恨不得一口咬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