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珺面上虽然是在笑,心里却是心酸极了。
她一直以为爹是不爱自己的,一直以为他怪罪自己害死了娘,但是现在想想,全都是因为自己一直闯祸而说的气话罢了。
哥哥走的时候他都没有流泪,他是那般看中哥哥,那般喜爱。
她想起师父说的话,她不仅仅是有两个人爱哎,她有好多好多。
只不过是一直身处他们羽翼下成长,他们不说,自己便没有发觉罢了。
“娘,若珺她答应了,也说既然嫁为人妻,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抛头露面了。”
刘太妃听着沈颐兴高采烈的回来报的消息,半天没反应过来。
仅仅一个上午,这个楚姑娘还就真的答应了。
“这样啊。”刘太妃还有些魂不守舍的。
“她既然死讯已经传来了,对外就说楚将军一个孩子都没有了,怕百年之后无人打理,便收了一个义女”沈颐平静的说着,忽然听了下来,“娘,您在听吗?”
“太妃娘娘?”丫鬟也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太妃这才反应过来,嘴角扬起了微笑,“娘在听,在听呢,既然她能洗心革面,娘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她想了想,“这样吧,过几天,你把她带来,让娘仔细瞧一瞧,娘听了她的名字很多次,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呢。”
沈颐喜出望外,“多谢娘成全,我这就去告诉她。”
说罢,人影呼啦一下不见了。
刘太妃愕然,伸手去抓,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着。
这孩子,一向温文尔雅,这般高兴,还是小时候呢。
不过看着他这般高兴,刘太妃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因为她还准备了很多很多的后招,越往后,越艰难。
到最后,你会自己放弃她的。
你懂那种,就像是身体上有一块坏的肉,她明明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可是你却不得不亲手割下她的感觉吗?
那般无奈而又痛彻心扉的感觉。
刘太妃长长的叹了口气。
结果早就已经注定了。
生在皇家,由不得你选择。
颐儿,莫要怪娘狠心,被刀割过的地方,是会长出盔甲的,若有下次,就没有感觉了。
“娘,您要见我。”沈颐恭恭敬敬的站在她的面前。
刘太妃身姿优美,缓缓起身,凤裙微微飘荡,似乎连空气里都染上了一抹馨香,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娘这几天想通了一件事,你是娘唯一的孩子,娘当然心疼你啊,娘之所以不接受那个楚姑娘,是因为她名声不好,不仅上过公堂,还杀过人,那双手沾染着血,不干净啊。你是一个亲王,娘是怕别人戳你脊梁骨,原本想要给你找一个出身高贵的媳妇,也能帮上你一把,但是你不喜欢,娘也不是不讲情理之人,你啊,爱娶谁就娶谁吧。”
“真的?”沈颐语气兴奋的问着。
“当然是真的。”刘太妃扬起细眉,“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沈颐收起了笑意,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就知道太妃是没那么容易妥协的。
“我一直不接纳她,不过是因为她在皇城的名声不好,一提起楚若珺这个名字,满皇城的人都说三道四的,如果她要是能改过,不再抛头露面,换一个姓名,隐去之前的劣迹,我就允许她嫁进齐王府。”
沈颐静静地听她说完,开口道:“您说什么?”
“娘说,让她换一个名字,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反正人还是这个人,没有变的啊。”刘太妃轻轻瞥了他一眼,眼睫微颤,声音也凄凄楚楚的,“娘就这一个要求,你不会为了那个楚氏,连这么小的要求都不答应吧。”
沈颐皱了皱眉,“我试试吧。”
楚若珺听到这个要求时一愣,眨着大眼睛问道:“你要我改名换姓,隐瞒身份?”
“这也只是一时的。”沈颐牵起她的手,温柔的注视着她:“你想,我娘所在意的,不过就是你以前失手杀过人吗,她怕这件事传出去丢了体面,如果我们能先改一个名字,将身份隐瞒起来,等和我回到封地,那里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往,到时候再改回来。”
“我爹他应该不会同意的。”楚若珺看着他,“你不知道,我这个名字是有含义的。”
里面有母亲的名字,爹爹一定是希望自己像她,怎么可以轻易改掉呢
“若珺”他看着她有些委屈的脸,心里蓦地有些心疼。
“而且,亲王妃的名字是要写进玉蝶的,你难道要我一辈子用假名字吗?”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会的,等将来我娘不在意这件事了,咱们再让宗人府的人改过来,好不好?”
楚若珺静静的听着,她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沈颐看着这个样子的她,心里难免忐忑起来,“若珺,我知道这件事委屈你了,但是为了我们两个人,为了我娘这个要求,你能不能先暂且委屈一下。”
楚若珺的脸色依然平静,清秀的脸庞冷淡的厉害,沈颐心里更没底了。
她忽然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明白了。”
“不就是改名字吗,那就改吧。”楚若珺低低的说着,唇角带着让人心碎的弧度,“只要能让太妃娘娘满意,我这里一切都好。”沈颐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安抚般的握住了她的手,“若珺,就这一回,我保证,以后绝不会让你再受其他的委屈了,你要相信我。”
“嗯。”她沙哑的笑了起来,“我相信你。”
好端端的,泪水却突然猝不及防的落下来。
沈颐低笑了一声,捧起她的脸,温柔的给她拭去眼泪:“不哭了,乖,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待你,等我们回封地了,我娘就管不着了。”
“是啊,到时候你是王爷,我是王妃,整个封地就我们两个人最大。”楚若珺低低的开口,声音还带着轻微的哭后的沙哑。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他的心情,夹在自己和太妃之间,还要抵抗太后和南安郡主,他一定很累,很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