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玉泽道:“这简直是荒唐,哪有这样订合同的?那他的投入都有没有依据?”
靳科长道:“他拿出的是一堆白条,还有不知道什么人写的证明,证明他投入了这么多,而畜牧水产局居然也就采信了这些白条,用这些东西抵扣了他的承包费。”
苏星晖和钟玉泽、高玉泉三人对视了一眼,这件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如果这样搞的话,那王少忠凭借一些莫须有的东西,都可以几十年不交承包费了。
钟玉泽道:“那如果他拿出个上千万的白条,那不等于说畜牧水产局把八千亩水面给他用了几十年,反过来还得再给他几百万?”
靳科长点头道:“按照合同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苏星晖摇头笑了起来,王少忠这份合同还真是一个笑话,可是就是凭这个笑话,就让数以百万计的国有资产流失了。
苏星晖道:“这份合同签订的时候,嶙山市畜牧水产局的局长是王少忠的姐夫何文涛?”
靳科长又点了点头道:“对,何文涛当时是局长,不过在合同上签字的不是他,而是畜牧水产局当时的办公室主任李清水。”
大家都知道,这当然是何文涛授意的,他这一手也很鸡贼,如果过了几十年,大家谁能看出这事跟他何文涛有关系?
何文涛这个名字,苏星晖当然知道,何文涛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前两年已经退休了,他退休的时候是嶙山市气象局的局长,那个时候,苏星晖刚刚到嶙山市当了一年多的市长。
苏星晖对何文涛的印象是,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干部,跟许多普通干部没有什么两样,在干部考核当中的表现不好,也不是很差,在经济方面也没有太大问题,苏星晖没有想到,在这一次国有资产清查当中,居然查出了何文涛的这样一起陈年旧事。
苏星晖对葛斌道:“葛斌,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葛斌虽然跟苏星晖有过一段共同的历险经历,不过他在这里还是表现得很拘谨,毕竟苏星晖现在身份不同了,他是市委书记了,市委书记跟市长虽然级别相同,但是地位和权力都大不相同。
更何况在场的还有钟玉泽和高玉泉呢,葛斌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听着靳科长的汇报,现在听苏星晖让他发言,他连忙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
虽然有不少人举报了很多的调查线索,但是各个清查工作组在被调查单位都遭遇了不少的阻力,被调查单位的领导和财务人员很多都不是很配合清查工作组的工作,这让清查工作难度非常大。
嶙山市委市政府对这一次的国有资产清查工作也是相当重视,他们让清查工作组定期向他们进行汇报,开碰头会,将在清查工作当中遇到的困难和问题摆出来,大家一起来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实在解决不了,市委市政府也可以出面解决。
这一天,苏星晖便和钟玉泽、高玉泉一起,听取了一个清查工作组的工作汇报。
这个清查工作组进驻的是嶙山市畜牧水产局,畜牧水产局算是这一次国有资产清查的重点单位了,因为整个嶙山市的畜牧水产局系统管理着嶙山市的大批国有资产,包括草原、荒山、河流、湖泊、水库等等,而他们的很多国有资产也有一些权属不清。
今天这个清查工作组向苏星晖、钟玉泽和高玉泉汇报的,就是嶙山市的一个水库的出租问题。
这个水库,就是位于嶙山市嶙山区的观云湖水库。
观云湖水库是嶙山市最大的一个水库,面积总共有五万多亩,是嶙山市最大的水产基地之一,也是嶙山市畜牧水产局最大的资产之一。
观云湖水库大部分都是嶙山市畜牧水产局自己在经营,在这里,有着一个国营渔场,数个渔业队,不过,也有一部分水面被承包给了私人经营,嶙山市畜牧水产局只收承包费。
不过,在这一次的国有资产清查当中,清查工作组查出嶙山市畜牧水产局这几年里基本上没有收到这部分水面的承包费,询问财务人员,财务人员也是语焉不详,而畜牧水产局的领导也换了几任了,再不是当年签订承包合同的那些领导了。
清查工作组也想找那个承包人,可是那个名叫王少忠的承包人当时却不在嶙山市,因为现在天气太冷,他将全家人带到南方去旅游去了,打他的手机也很难联系到他本人,有一次他接了电话,一听是这事,他就直接挂了,再打就打不通了。
前段时间,有人打了清查工作组的举报电话,他举报说,王少忠承包观云湖水库八千多亩水面的时候,当时的嶙山市畜牧水产局局长何文涛就是王少忠的姐夫,他让嶙山市畜牧水产局以远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跟王少忠签订了承包合同,而且一订就是四十年,价格不变。
不但如此,王少忠多年以来,一直以种种理由搪塞,不向嶙山市畜牧水产局缴纳承包费,已经拖欠了大笔承包费,局里也没办法向他追讨这笔承包费。
据举报人说,王少忠承包了这八千亩水面之后,自己根本就没有在这里进行养殖,而是转手将这八千亩水面承包给了其他人,他把这八千亩水面分割成数百亩一块的小块,以市场价承包给了很多人,他每年的承包费都收上来了,可是就是不肯交给局里。
举报人说,当时嶙山市畜牧水产局跟王少忠签订的合同是每亩水面的承包费二十块钱,并且一签四十年,价格不变,承包费约定是每年一交,每年十六万,王少忠除了交了第一年和第二年的钱之外,后面近十年的承包费都没有交了。
而他将这些水面转手承包给其他人的承包费却是每亩每年一两百,目前还在逐年提高,他跟别人签的承包合同基本上是一年一签,少数会三年一签,价格随行就市,因此,他每年都能坐收一百多万的承包费。